門框投下一道陰影,落在他的臉上,這道陰影從他的鼻尖向后移動,眾人的目光也跟著這道陰影向后移動,看見他精致的鼻尖,高挺的鼻梁,濃密的睫毛,微翹的嘴唇,烏黑的劍眉
這時還留在廳上的人,十之七八是沒有喝過血酒的人,余下的兩三成,都喝過血酒。他們要么來不及逃跑,要么清楚王憐花睚眥必報的性格,王憐花若肯放過他們,他們不用逃跑,也能活下來,王憐花若不肯放過他們,他們就算現在跑了出去,遲早也會死在王憐花手上,既然逃跑無濟于事,還不如留在這里,聽憑王憐花發落。
眾人一生不知見過多少稀奇古怪的事情,驀地里瞧見這個黑衣少年,心跳都漏跳了一拍,臉上露出又驚愕,又恐懼的神色,就好像見到了什么可怕之極的鬼怪一樣,結結巴巴地道“賈賈賈”
賈珂和玉無缺的相貌雖然幾乎一模一樣,氣質卻不太一樣,倘若眾人從未見過玉無缺,也許會將他二人認錯,經過這一路的朝夕相處,已經很少有人會認錯他二人了。
他們非常確定,這黑衣少年不是玉無缺。
他是賈珂。
可是賈珂不是已經死了嗎
難道那道人認錯人了
他以為他要他們殺的人是賈珂,其實他們殺的人是玉無缺
賈珂微微一笑,說道“你們干嗎看見我跟看見鬼似的也是,我現在本應該是鬼的。”
話音剛落,便聽得“啊”的一聲慘叫,卻是那道人的左大腿骨,也被王憐花一腳踩成了碎片,他忍受不住陣陣鉆心劇痛,兩眼一閉,暈了過去。
王憐花沉著臉,說道“胡說什么呢”
賈珂知道王憐花剛剛看見假賈珂給人一刀刀砍在身上,最后還給方生大師捅穿心臟,氣絕而亡,心中害怕不已,認為若非他們出去過生日了,今天坐在這把椅上,忍受這千刀萬剮之苦的人,就是自己,所以聽到自己這句話,明知自己是在冷嘲熱諷,還是忍不住生氣,覺得自己是在自己咒自己。
賈珂忍不住一笑,走到王憐花面前,握住他的手,只覺他手掌冰冷,手心上一層冷汗,和剛剛一模一樣,沒有半點好轉,心里有點抽抽的疼,于是低下了頭,連著“呸”了幾聲,柔聲道“是我說錯話了。”
王憐花這才滿意,向賈珂一笑,然后從那道人身上下來,向他踢了一腳。
那道人在地上打了個滾,正面朝上,雙腿粉碎處碰到地面,傳來鉆心的劇痛。他滿臉痛苦,猛地驚醒過來,睜開了眼,向上一望,就見王憐花站在自己身側。
賈珂站在王憐花的身旁,那道人的視線被王憐花擋住,沒有看見賈珂,而且適才王憐花將他右大腿骨踩碎的時候,他的意識便已昏昏沉沉,沒有聽清賈珂那句話,因此竟不知道,他殺錯人了。
他一直沒有看見王憐花的臉龐,如今終于看清,大驚之下,失聲叫道“是你你怎會在這里花無缺呢他在哪里他臨陣倒戈,背叛我了嗎不,不對他今天早上,才切掉了你那玩意兒,讓你變成了太監,這件事是我親眼所見,他絕不可能在這件事上騙我。按理你應該七八天下不了床,這才不到一天,你怎就行動自如了”說著目光下移,似乎想要看看,王憐花有沒有變成太監。
賈珂又驚又怒,一腳踩在他的臉上,罵道“你看哪呢”
那道人臉上戴著面具,賈珂的靴底,碰不到他的皮膚,只是將眼睛擋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