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璉畢竟是被那白衣人強行帶出流杯園的,不敢在外面聲張自己的身份,只好跟著那幾個官兵來到衙門,一進衙門,便瞧見府尹的座椅上方,懸著的金字匾額,上面寫著“明鏡高懸”四字,心下當真又氣惱,又無奈。
在京城中,他是榮國府的公子,又有賈珂這個朝廷高官,皇上心腹做靠山,他平時和別人來往,誰都得給他幾分面子,何曾將小小的府尹放在眼里。如今在異國他鄉,這些官兵不分青紅皂白,就把他押來衙門,完全不給他面子,賈璉賈二爺,什么時候這么委屈過。
那幾個官兵雖然看在何沅君的面子上,將賈璉押來了衙門,不過見他衣著不凡,氣度不俗,如今身處衙門,臉上也絲毫不見慌亂之色,似乎根本不把府尹放在眼里,料想他身份只怕非同一般,就沒有讓他跪下,先去內堂,將此事稟告了任得敏。
任得敏聽說是何沅君讓他們抓的賈璉,自然不敢怠慢,放下手上的公務,詳細盤問當時情形,見何沅君只是受了驚嚇,并沒有受傷,松了口氣,然后冷笑道“豈有這樣可笑的事他說自己只是恰巧和何姑娘順路,沒有對何姑娘心存歹意,就是真的恰巧順路了,那田伯光摸進人家姑娘房里之前,若是給人逮住了,可也要說自己只是恰巧經過人家姑娘的窗子下面,沒有對人家姑娘心存歹意呢咱們若是相信了這樣的屁話,往后興州城的姑娘,哪還有活路啊”
他心想這浪蕩子來到衙門以后,始終沒有自報家門,顯然不是家世顯赫之輩,自己也不必怕他,當下便向衙役吩咐道“先打他二十大板,再把他關進大牢,讓他好好待在牢里清醒幾天。”
站在旁邊的幾個衙役得了吩咐,齊聲應是,去外面抓住賈璉的手臂,將他掀翻在地。
賈璉本來打算見到府尹以后,就把自己的身份告訴他,料想府尹看在廉王的面子上,必不敢冤枉自己,哪想到府尹見都不見自己,便胡亂判了自己的罪名。
他猝不及防,猛地里摔在地上,只覺全身都疼,骨頭跟散架了似的,最要命的是他一不留神,咬到了舌頭,嘴里都是鮮血。
賈璉支吾了兩聲,疼得說不出話來,眼淚都要流出來了,突然間屁股一痛,竟是被人打了板子,一驚之下,板子又重重地打在了他的屁股上。
賈璉又驚又怒,也顧不得舌頭上傳來的劇痛,口齒不清地叫道“大膽我是跟著廉王來西泥國迎親的使者,你們又是冤枉我,又是打我板子,可是不把衛國放在眼里”
那幾個衙役聽到這話,心中一凜,自然不敢再打賈璉,連忙將板子扔到一邊,把賈璉從地上扶了起來,又有衙役去內堂,把賈璉的話跟任得敏說了。
任得敏聽說此事,也是嚇得不輕。
他本來以為賈璉只是一個無依無靠的浪蕩子,打他幾板子,把他押進大牢里關幾天,又算得了什么,難道他出來以后,還能告御狀嗎
可是賈璉是迎親使者,他在自己這里受了這么大的委屈,回頭向廉王告狀,廉王見到皇上的時候,跟皇上提上一句,自己的烏紗帽可就保不住了。急忙站起身來,便要去向賈璉賠禮道歉。
那幾個將賈璉送來的官兵,剛剛一直在跟任得敏說話,聽到這話,一個官兵道“大人,這小子怕是在吹牛呢。”
任得敏停下腳步,問道“此話怎講”
那官兵道“大人有所不知,今天早上,皇上就下了口諭,中午衛國廉王和迎親使臣去宮中赴宴,其他人都不得離開流杯園。到了中午,衛國那些人還沒進城呢,陳將軍就帶人守在了流杯園外面。倘若有人從流杯園中硬闖出來,咱們不會一點消息都沒有。所以我說那小子是在吹牛呢。”
任得敏不知唐家和李淳的關系,聽了這話,心下大感稀奇,問道“皇上為何將衛國這些人看管得如此嚴密,難道里面混進了什么身份可疑的人不成”
那官兵也不隱瞞,說道“聽說廉王的外祖母姓唐,唐玉的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