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元春微微一驚,說道“停轎。”
轎夫聽到那女子自稱珍大奶奶的表妹的時候,便停下腳步,不再往前,只是姑娘還沒發話,所以不敢把轎子放下,這時見賈元春要他們停轎,便將轎子放到地上。
賈元春是名門淑女,又已被皇上許給廉王,不肯在街上拋頭露面,便對丫鬟抱琴說道“你出去看看,是不是金三姑娘。”
先前尤氏領著金三姐來榮國府請安,賈母正在跟賈元春說話,抱琴站在旁邊伺候,因此見了金三姐一面,知道金三姐的長相。抱琴聽了賈元春的話,說道“珍大奶奶這妹子的聲音好生特別,我一聽就記住了,絕不會認錯,外面一定是她。既然是親戚,姑娘總不能置之不理,只是讓她跟著誰坐轎子”
賈元春嫌棄金三姐從前是王憐花的父親的小妾,不肯與她同乘一頂轎子,惹來別人的閑話,說道“金三姑娘是珍大嫂子的妹子,當然和惜春坐一頂轎子。”頓了一頓,又道“惜春身邊的丫鬟比惜春也大不了幾歲,沒經過什么事,金三姑娘又受了傷,只怕需要人照顧。你扶著金三姑娘去惜春的轎子,然后留在金三姑娘身邊,讓惜春的丫鬟來我這里,若是發生了什么事,你也能照顧她們。”
抱琴答應著,走出轎子,就見護送她們的仆人扶著一個女子,站在轎子旁邊,那女子嬌滴滴地靠在仆人手上,好似身上沒有半點骨頭,果然是金三姐。
抱琴便扶著金三姐進了賈惜春的轎子,又對賈惜春的丫鬟入畫說道“這是珍大奶奶的表妹金三姑娘,你去找我們姑娘,我留在這里照顧五姑娘和金三姑娘。”
賈惜春道“我只聽說大嫂子家里有兩個妹妹,原來還有一個表妹,怎么從來沒聽大嫂子說過。”
金三姐坐進轎中,笑道“這倒不能怪姐姐。我姨媽嫁去姐姐家里的時候,我已經被拐子拐去西域了。姐姐從未見過我,只是隱約聽說過有我這個人,自然不愿跟別人提起我來。五姑娘去過西域嗎”
賈惜春道“你若問我身體有沒有去過西域,那我自然從來沒有去過,但若你問我的神思有沒有去過西域,那我是去過的。我在書上讀過西域的事,璉二哥這次出使西泥國,西泥國雖然不是西域,但它是在衛國西邊,等我聽了璉二哥一路上的見聞,便算是又去了一趟西邊了。”
金三姐笑道“璉兄弟出使西泥國的事,我也知道,其實我從西域回來,便在西泥國的國都興州城待了好幾天,若非璉兄弟那時被西泥國的皇帝關在園子里,我說不定還會在興州城的街上見到他呢。璉兄弟剛到興州城就被關了起來,根本不知興州城有什么好玩的東西,你若是想要知道這些事情,何不過來問我”
賈惜春聽了,笑道“既然姐姐知道這么多事,就跟我講講吧,也好打發路上的時間。”
金三姐跟賈惜春提起西域的事,本來就是想要找個賈惜春可能感興趣的事情,跟賈惜春聊天,借機打聽寧榮二府的事情。
賈惜春年紀雖小,但本性聰敏,且是賈珍的同胞妹妹,只是母親生下她就撒手人寰,父親一味好道,只愛燒丹煉汞,成年累月地待在道觀里不回家。賈母憐惜賈惜春沒有父母照顧,擔心賈珍夫妻照顧不好幼妹,便把賈惜春接到榮國府撫養,賈珍不好完全不管賈惜春,便在府中選了幾個聰明伶俐的丫鬟,送到賈惜春身邊服侍。
賈惜春身邊的丫鬟,有的出身榮國府,有的出身寧國府,因此她反而是姐妹中消息最為靈通的一個。這時雖然有抱琴在旁邊盯著,金三娘不敢問得太過直白,但還是從賈惜春口中,知道了不少想要知道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