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別經年,世妹風采更勝往昔。”鄭濂站直了后,看著眼前的女郎表達了自己真心的夸贊。
時知也在仔細打量他,認真的回道“你倒是還和以前一樣,仍舊喜歡掛著這樣虛偽的笑容。”
鄭濂的笑容依舊“沒辦法,面具戴久了,就長在臉上了。”
“事到如今你我似乎也沒有什么交情可敘,今日要見我到底為何”時知懶得再和他廢話。
“臨死前總得交代一下后事,想來想去這世間竟然唯有世妹能讓我托付了。”鄭濂這話是認真的,他此刻的確無人可托后事。
時知氣笑了“你不會不知道這世上最想你死的人是誰吧”
鄭濂平靜道“所以我并不求你能網開一面,甚至也不曾自絕任你羞辱,所有罪孽我都甘心一人承受。”
“你覺得把你綁過來就是羞辱那你是不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羞辱”
“一切罪孽我都愿意承擔,崔女郎盡可把所有懲罰都加注給我這個罪人,在沒贖罪前我也絕對不會自絕。”說完鄭濂結結實實跪了下來。
時知看著鄭濂沉默半響才道“你想要什么”
鄭濂回答的很直白“饒鄭氏族人一命,他們很多人此生連滎陽都沒出過,鄭氏家主府圖謀的事他們別說參與只怕連我的面都沒見過兩次。”
“你是想說他們是無辜的”時知冷笑。
“即為同族,享受家族庇護,若我功成,他們自然也享受榮光,所以談不上全然無辜,可他們也罪不至死,我會把家主府這一脈全都除族,自此滎陽鄭氏不再有我這樣的罪人,他們也不再有我這樣的同族。”
鄭濂不會天真的以為時知會完全不為難鄭氏一族,可留旁支一些性命總不難。
“哪怕我把他們都歸入罪奴賤籍”對世家之人來說這可不比死了強。
鄭濂垂眸“若是如此,他們也不會茍活。”
明白了,這是求她把沒有參與圖謀的鄭氏族人保留良籍,給他們存一絲生機。
“鄭氏家主府的嫡脈呢你選擇舍棄了他們”時知沒說答應,也沒說不答應。
“榮光時都是受益者,此刻城破家滅那接受這般結局也是他們的命。”他自然也是想救的,可定他們生死的人不在他。
“天下恐怕再沒有比你更識時務之人。”永遠都能選擇出最保險最有利的那條路。
看鄭濂一副老實聽話的模樣,時知動了動手指“留那些人的良籍也不是不可以,但我一直都很好奇幾件事”
“女郎盡管問,罪人鄭濂定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鄭濂的回答很上道。
時知走近鄭濂,蹲下與他平視,緩緩道“靖州之事后,冤魂可曾入你夢”
聽了這話,鄭濂的眸子縮了縮,最終他還是低聲道“落子無悔,這罪孽雖百死難贖,可我別無選擇。”
“你倒是聰明,知道此刻再說些一時糊涂后悔的話反而讓我反感,可我一直不明白,像你這樣的聰明人怎么會真覺得我是個菩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