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卿趕路辛苦,今日先去休整。”
賀停云向著天子拜了一拜,然后取出隨身攜帶的書信,干脆道“臣出發之前,收到建平來信,光祿大夫,國師還有宋侍中,都切切叮囑微臣,一定要請陛下返駕。”
一國之君終歸是得在朝中坐鎮才能讓人放心,溫晏然再不回來,袁言時等人能親自過來哭求天子返駕。
該定的政策已經定下,該辦的事情也都辦得差不多,溫晏然笑笑“有賀卿在此鎮守,朕也能安心返回。”
以少府為代表的建平大臣本來還暗地里期盼,希望天子早去早回,免得錯過圣壽,結果現在別說生日,要是再耽擱幾天,溫晏然回去的時候,收拾收拾就能直接準備過年。
臨出發的最后幾天,溫晏然抓緊時間把臺州上下官吏的履歷給梳理了一遍作為一個資深社畜,溫晏然有時候會在批奏折的時候恍惚覺得,自己996的工作狀況似乎并沒有因為穿越而好轉然后初步定下了各郡主官,她把之前東治城的縣丞還有順會的縣令都給拎到了臺州這邊做郡丞,除了就地取人才之外,一些隨她前來的文官也上表自薦,表示愿意留下,其中還包括崔新靜跟高長漸,不過溫晏然只同意了前者的奏請。
高長漸也明白,他在中樞待得時間太短,又不像崔新靜那樣立過出使臺州的功勞,尚且不滿足外放資格,天子且得放在眼皮底下看一段時間,才好做決斷。
大半個月后,已經告罪回家的李增愈在聞之此事后,直接暈厥在地,他本是吏部官員,如今西夷百廢待興,本該參與到官員的任免當中,進一步積攢功勞,如今卻只能待在家中,徹底錯過了一個千載難逢的進取機會。
北地前營當中。
此前宋南樓被派到此地為主將,師諸和也跟了過來,到了攻打臺州之前,宋南樓被天子召去前線,許多士卒也隨之離開,前營這邊,暫時由師諸和掌管。
此時此刻,師諸和又一次將天子的書信拿出來細看。
天子在信中提起,按照往日的奏報,北地常常有身份不明的流匪出現,本地大族也因此多建鄔堡以自守,如今前營兵力西調,守備力量空虛,那些流匪既然有來無影去無蹤的本事,再出現幾個想把握機會與官兵為難的有識之士也不奇怪,等前營被匪徒所滅,本地官吏自然聞訊大悲,不得已過來暫時接管營盤。
師諸和并未與新帝真正交談過,卻從信件中感受到了一絲促狹之意,對方所言的流匪自然不是真正的流匪北地大族習慣建立鄔堡,并在其中藏匿了數量極多的人口,畜養部曲賓客的習氣更是蔚然成風,他們想要維持現狀,自然得時不時制造一些流匪劫掠的事件出來,來證明鄔堡存在的必要性,若是被派到本地的官員想要清查此事,自然也就會變成流匪的目標。
溫晏然登基也有一段時日了,北地大族曉得小皇帝性格強硬,發覺前營力量空虛,自然想要趁機找點麻煩。
為什么多年混亂,設立在丹臺之地的右營早就變成了一個虛架子,除了武安之外,幾乎就沒有可堪調用的士卒,若是能讓前營也變作一個空殼,做起事來,也就方便多了。
所謂的聞訊大悲,不得已過來接管云云,是在告知師諸和,一旦他兵敗身死,邊上那些虎視眈眈的大族肯定會趁機將前營納入掌控,同時把不利于自己的證據通通毀滅。
在信件最后,溫晏然又提醒師諸和,要注意大營周邊的地理環境。
溫晏然把自己放到敵人的角度,認真給了一份作戰計劃前營營盤堅固,易守難攻,若是師諸和選擇堅守不出,那些“流匪”自然無可奈何,然而士卒需要糧草,按照大周制度,前營所在地方有著大量的屯田,對方若是趁著秋收的機會過來作亂,那就不得不去抵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