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雖然崔氏褚氏陳氏等都投效了天子,卻不代表泉陵侯身后的所有的勢力都被溫晏然順利接手,昔日的皇四女根基深,舊交多,在南地經營多年,如今想要以那位殿下為借口聚集兵馬的,或者是想為之報仇的,也大有人在。
這件事已經在建平內廣泛傳開,大臣們無法也不敢隱瞞,一位侍御史主動出列,并呈上了一份奏折道“東邊那位叛賊正在大封官將,名單在此,還請陛下預覽。”
內侍用木盤接過侍御史手中奏折,走至階前,由池儀將木盤接過,然后親自托至天子面前,溫晏然看了眼,為了營造聲勢,彰顯東部那邊才是朝廷正統,叛賊們以泉陵侯的名義大封特封,首先是平泰真人,他被尊為國師,同時被封作天威大將軍,后面還有蕩寇將軍,鎮威將軍等等,中間還有一個叫做褚歲的,被封作軍師將軍。
溫晏然笑了下,讓身邊內侍把名單當眾念了一遍。
褚歲的名字剛一出口,之前作為族中俊才被舉薦至朝堂的褚息面色一白,立時跪了下來。
褚歲出身褚氏嫡脈,而她的母親則來自崔氏旁支,等于跟兩個家族都有關聯,崔新靜如今正在西夷為官,否則褚息邊上多半還得多一個她來并排請罪。
一滴冷汗從額頭上滴落,名單上有親族的名字已經令褚息恍然,而更令他無法自安的,是褚息當真不能確定那位族姐的立場。
褚歲在北苑事件之前便被泉陵侯派到東部辦事,事后也一直遲遲未曾歸來,如今她突然出現在東邊被封官的名單上,實在令褚息不能不多想。
而且世家大族經常有兩邊下注的習慣,泉陵侯雖然亡故,可她的后人還在,假若以東部為據點的話,也并非完全沒有翻盤的機會。
御座上,天子面色絲毫不動,態度和氣得令人聯想起繼位當日將前七皇子溫見恭斬殺于靈前的肅穆場景。
溫晏然當然面色不動,她其實也算挺勤勉了,除了政務跟經典史籍的研習外,也會抽點時間來研究譜系,然而大周世族間的關聯千頭萬緒,時到今日,她也只是大略清楚那些較大的世家間的關聯、與朝廷間的關系,至于褚歲本人是誰除了從姓氏能看出來跟褚氏有關之外,其它信息都處在待填充的空白狀態。
她的目光從池儀跟張絡兩人身上輕輕掃過很好,從表情的細微處判斷,這兩位都曉得褚歲是什么人。
御座上沒有聲音傳來,大臣們不敢細看天子神情,難以判斷出這位天下至尊的心思,一時間戰戰兢兢,不敢多言。
溫晏然笑“那個褚歲,又做了什么”
侍御史依靠著強大的職業道德勉強保持住站立的身形沒有腿軟,垂首回稟道“此人寫了一篇檄文。”
溫晏然“卿家既知檄文,那便勞煩你念上一遍。”
侍御史的面色也有些發白,經過一番劇烈的心理斗爭后,在“不聽皇帝命令而死”跟“當眾口出不敬之言而死”中,艱難地選擇了順從天子的選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