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晏然微微一笑,倒也不曾強求。
返回西雍宮的路上,溫晏然忽然喊了池儀一聲“今日再多送兩道菜給太傅。”
雖然袁言時已經慘遭降職,但其他人出于習慣,在非正式場合還會習慣性地沿用往日稱呼。
池儀柔和地應了一聲。
從天子對待對方與往常別無二致的態度中,許多近臣都有所猜測,昔日的太傅袁言時的降職多半只是臨時性的,說不定哪日就要官復原職。
坐在步輦上的溫晏然也在想袁言時的事情,但她的猜測倒跟大部分人不一樣。
如今自己的收權之勢已經很明顯,對方是經驗豐富的老臣,不至于一無所覺,正常來說,袁言時會憑借輔政大臣的身份,會成為皇帝親政前的臨時性朝政核心,然而由于溫晏然本人不按常理出牌,已經把禁軍少府牢牢掌控在手中,也有了對她心服口服的重要臣子,對方成為事實核心的時間太過短暫,而且作為以忠君聞名的士大夫,他無法也沒有立場表示出對天子收權的抗拒。
袁言時年紀已經不小了,需要謀求一個退路,在意識到這一點后,多半會主動向皇帝表示謙讓。
不過對于這類位高權重之人來說,謙讓并不代表對方會就此放棄自己的政治理想。
溫晏然伸手扣了扣車輦邊沿,喚池儀過來,含笑囑咐道“這些日子若太傅那邊有薦書上陳,不論何時遞入宮中,都速速拿來給朕。”
池儀應了下來,同時又有些不解,不知袁太傅那邊是不是有什么要事。
溫晏然看出對方的疑惑,忍不住笑了一下“阿儀莫憂,這也算好事太傅有意與朕君臣相得,那朕自然要與太傅君臣相得。”
就在溫晏然與蕭西馳單方面十分愉快地共進晚膳的時候,袁府中的晚輩們也在侍奉袁言時用餐。
天子一向禮重這位輔政大臣,幾乎每天都會從宮中送點東西出來,有時是菜肴,有時是衣物,價值倒不算高,但也表明了那名前太傅的重要地位。
袁言時年紀大,吃的東西少,宮中送菜過來后,他只略略動了幾筷子,就把剩下的膳食分給家人,自己則扶著孫子在院子里散了會步,然后才回到內室,召府中人議事。
他是重臣,官邸中除了家眷外,當然也有幕僚、府吏以及賓客。
幕僚們今天談論的是主君復職后的問題對于天子是否會把袁言時的職位升回來這件事,他們都不覺得會存在否定的可能。
就在這時,一個穿著尋常布裙的少女捧著茶盤走了進來,這是袁言時昔日學生的遺孤,名為王有殷,因為父母早亡,而且兩邊家族人丁都不旺,所以被收養在袁府中,平日以孫女之禮侍奉府邸的主人。
在小輩當中,王有殷一向頗得袁言時青眼,能夠出入府中議事場所,她奉完茶后并未離開,而是在邊上侍立了一段時間,等幕僚們的商議告一段落后,才恰時開口道“大人是在為年后復職一事擔憂么”
袁言時捋了下胡須“莫非阿殷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