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戲完了,他卻只覺得恐懼。
甚至心里有些憐憫的同情。
他逃不掉的。
衛臣頭壓得更低了“沈少爺在畫室,還沒離開,五爺把人攔下”
“呵,”出乎意料的,這次男人回的極快,他抹了把臉,高大的身體稍微側過一點,只露出一只通紅的眼睛。
“人他媽都想跑了,攔下有意思”
他表情兇狠,語氣卻有一瞬間充滿就像孩子撒氣一樣的疑問和不滿“衛臣,我他媽哪里對不起他”
衛臣遲疑著不知道怎么回答,但男人的這種狀態也只是存在了一秒而已,快得好像是他出現了幻覺。
下一秒就恢復了他熟悉的模樣,視線涼薄陰狠,嘴角帶著嚇死人的微笑,“我真是最近脾氣太好了,大善人嗯一個兩個都想上來試試。”
一個玩物而已,他完全沒必要太在意,畢竟他有一百種手段讓他認清楚自己的身份乖乖回來。
宗楚忽略掉因為沈余離開而躁動的情緒,拇指按著額角,沉目看向衛臣“那女人處理得怎么樣”
衛臣深鞠躬“按您的吩咐,已經散播消息。”
宗楚冷笑一聲,“辦得好。”
他不是最在乎他那個瘋子母親和病秧子弟弟呵,那他就讓這只被養在手心的里四年、毫不知人間疾苦的小雀親眼看看,他離了他還能怎么活下去。
沈余逃似的跑了,公館暖氣很足,沈余卻沒覺得多溫暖,甚至手腳冰涼,心跳得快要在他耳邊炸開。
沈余指尖發抖,輕輕推開畫室的門。
畫室里還保持他離開前的模樣,仿佛一切都沒有變,男人隨時可能打開門,凌厲的眉眼要么掛著濃濃的笑意,要么是故作生氣的肅穆,無視他的心虛討巧的話一把把他扛起來去餐廳吃飯。
沈余嘴角微微揚著,淺色的眼睛帶著化不開的溫柔。
他撫摸著畫布上男人的背影。
無論最后他和宗楚的關系會變成什么樣,他其實從來沒有后悔認識宗楚,他甚至感到慶幸,還好,還好他那天遇見的是宗楚。
四年,應該夠了不是嗎
這四年里不管宗楚怎么對他,哪怕是限制他的職業、控制他的自由,沈余從來都沒有反抗過。
或許是不想,也是不能。
當初是宗楚把他從人生絕望的低谷里拯救出來,這一點,就值得讓他感激一輩子。
沈余唇瓣微微顫抖。
他又自私了一回,宗楚生氣了,不管是出于習慣還是什么別的原因想他留下來,但是他做不到,他真的做不到。
或許只有在看著畫里的男人時他才敢露出一點真實的感情。他喜歡宗楚,但是這段感情注定沒有結果。
墨色的畫布輕飄飄墜下,尚未完成的畫一點一點消失在明敞的光線中,直到完全蓋住那個高大又青澀的背影。
沈余收回手,在蒙上黑布的畫板前站了半天才動了動腳,邁著沉重的步伐離開這間屋子。
他只帶走了用習慣的畫筆畫具,至于這幅畫,還留在原來的位置,或許有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