療傷過半,一陣似有若的奇異熱意在胸口浮現,流過脈,和渡來的內力一同沉入丹田。
沈蒼眉心微動。
但熱度只是留存,沒有旁的異常,他也沒去在意。
脈盡斷是他此前從未歷過的重傷,也許是恢復的正常現象。
沈蒼壓下雜念,凝神靜氣。
到日落月升,兩人同時睜眼。
江云渡問“如何”
沈蒼笑說“多了。”
渾上下的悶痛減輕,脈也平緩許多。
江云渡依舊探過他的脈,看出他所言屬實,轉下床。
沈蒼看一眼窗外“們帶著傷,不方便騎馬趕路,明天去雇一輛馬車吧。”
江云渡道“近幾日你不宜動,在此處休養過后再回盟府。”
“養傷不急一時。”沈蒼說,“正事要緊,既然活著,把當年江家遇難的真相公眾,也盡快幫你洗清罪名。”
江云渡正走到桌邊,聞言放下手里的水壺,轉看向沈蒼。
對上他沉黑的視線,沈蒼下床的動作也停了停“怎這樣看”
“你以為你的傷已大了嗎。”江云渡冷聲道,“或是你急著回去做你的武林盟。”
沈蒼默然片刻,起對他說“已沒有資格再做這個武林盟。”
江云渡蹙眉“并非此意。”
“知道。”沈蒼笑了笑,緩步到他旁,抬手壓在他的肩上,和他一起在桌前落座,“父親母親后過世以來,一直把你當做重要的親人,正因如此,查出實情以后,更難面對你。”
江云渡道“當年殺人奪寶的并非沈家。”
殺人奪寶的不是沈家。
可包庇罪犯、隱瞞惡行、讓江家抱恨黃泉的,卻是沈家。
“你從小就很懂得為別人著想,”沈蒼輕嘆,“你不恨,是你赤子心,已受有愧,何況你如今救一命。葉青,該如何還你呢。”
江云渡隨意搭在桌面的右手緊了又松“不必還。待你傷愈,你各奔東西,也不必再有交集。”
沈蒼微怔。
他看著江云渡。
這句話聽起來莫名熟悉,像從前聽過,記憶里卻沒有絲毫印象。
江云渡移視線,轉站起,背對沈蒼“不殺你,也不想再見你。”
后又是短暫沉默。
沈蒼也起“明白。實你不用等傷愈,隨時可以離。”
江云渡抿直薄唇,又道“你為救落崖,不愿欠你人情。”
良久。
沈蒼說“原來如此。”
他早該清楚,江家和沈家本是血海深仇,怎會輕易放下,江葉青不讓他以命相抵,算很顧念舊情,他又怎能奢求多。
“這樣也。”沈蒼看著面前這道背影,“這幾日會盡力療傷,你讓你為難。”
江云渡心底如緊攥,卻只垂眸看地上燭光印下的頎長影子。
正在這時,房門敲響。
“兩位公子,飯來了”
江云渡袖擺微晃,房門風自動。
店家端著托盤進來,見房間里氣氛凝滯,忙在桌上放下飯菜就匆匆離。
沈蒼吃過飯,對江云渡頷首示意,就回到床上打坐療傷。
有江云渡前輸入的內力作輔,脈修補稍許,勉強能自行運功,不過效果有限,聊勝。
江云渡站在床邊看他,抬手握向他的肩,久久頓在半空,又五指攏緊,緩緩收回,也盤膝坐另一側。
入夜。
店家又上來敲了一次門,把煎的藥送了進來。
江云渡把藥端給沈蒼,看著他喝完“你該睡了。”
沈蒼把藥碗放下“打坐亦是休息。”
江云渡扣住他掐訣的右手,語氣不意間微沉“那不一樣。”
沈蒼輕笑“怎不一樣”
江云渡手上的力道緊了緊。
在輪回外,即便修真界中,沈蒼夜間也時常如凡人安眠,遑論區區武林。
“放心。”沈蒼說,“的體狀況了解,不會急求成。也不想耽誤你。”
聽到這句話,江云渡神情冷硬,倏地松手“。”
沈蒼閉目。
不多時,上微重,裹來一層暖意。
轉眼看到江云渡的冷臉,他唇邊笑意淺淺“謝謝。”
江云渡徑自轉,充耳不聞。
沈蒼含笑收回視線,繼而想起前的對話,笑意不由微斂,凝神接著療傷。
內力在脈中運轉。
隨著時間一點一滴流逝,不知不覺間,熟悉的熱意悄然出現。
沈蒼起沒放在心上。
然而不同下午,這次的熱意出自丹田,沒再消失,反而漸漸向外擴散。
蔓延全的燒熱襲上腦海,沈蒼胸膛起伏略微粗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