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這件藍釉小瓶能用兩萬以內的價格拍到,還是很劃算的。
又接連看了好幾件瓷器,價格有高有低,價格較低的基本上都有一些瑕疵,或瓶口、底足有磨損,或釉色不完整,或瓶身有爆釉等等,起拍價標注的都比較低,大多不超過萬元,比其他完整的瓷器要低很多。
“唔,這件瓷器給我的感覺有點奇怪”
目前放在云舟眼前的是一件清嘉慶時期的青花纏枝蓮紋賞瓶,它的形狀為典型的長頸、鼓腹,造型優雅。表面用青花繪制蕉葉、纏枝蓮花等紋飾,胎釉白皙潤澤,算是官窯精品。
但是他看了一會兒,明明尺寸和胎質都與真品無異,但是給他的感覺有點不對,總感覺青花的發色沒有那么自然。
或許是錯覺,難道拍賣行里也有假貨嗎
應該不會吧。
“我看看。”
徐澤將這只青花賞瓶拿到面前,對著燈光仔細觀察了足有二十分鐘,又很耐心地查看了底足的款識后,才將賞瓶放下,低聲道“這件應該是民國仿制的,底款不太對。”
不過仿得很逼真,若不是他從小跟著爺爺見了這么多古玩,又仔細觀察了很長時間,恐怕也會被蒙騙過去。
他看向對面的少年,眼中不由得露出幾分訝然。
即使是被爺爺夸贊眼力好的自己都要分辨很久才發現,云舟不過上手看了五六分鐘就得出了結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他知道云舟不是古玩世家出身,所以才更讓人覺得驚奇。
云舟還不知道,在跟隨馮大師學習修復瓷器的兩個多月中,他的眼力有了明顯提高。
因為要經常調制與釉色相同的黏合劑、以及修補裂縫的涂料,他對顏色的敏感度提高了不止一倍。
馮大師要求的是完美修復、無痕修復,對于釉色修補的要求極高,顏色在燈光下、在日光下、在夜光下的光澤度是不一樣的,哪怕深一分、淺一分都不行,如此苛刻的要求也造就了云舟對于色彩的敏感。
他現在還看不出究竟是哪里有問題,有的只是一種潛移默化而培養出的直覺,等以后接觸的多了、了解的多了,他便能從根源上找到原因,成為真正懂瓷器的人。
“大少,這真是仿的呀。”
云舟微微一愣,隨即小聲問道,“難道拍賣行也有贗品嗎”
“嗯,條款上注明了不保真。”
徐澤對這種情況習以為常,“像估值較高的瓷器都做了來源追蹤、熱釋光鑒定、并經過數位專家的一致認可,基本可以保真;至于其他瓷器,就看鑒定師的眼力了,真品率在90以上。”
古玩市場的水很深,任何一位專家都不能保證自己的判斷從未出錯,而科學鑒定以及來源核實是需要成本和精力的,只會用在值得的地方。
“這樣啊”
云舟看著眼前的青花纏枝蓮紋賞瓶,神色帶了一點惋惜。
如果是清嘉慶時期官窯瓷器,那么估價在百萬以上,但如果是民國仿的,可能只有幾萬塊,價值要相差幾十倍。
這完全顛覆了少年的認知。
以往他一直認為拍賣行中的拍品都是真品,現在才發現,原來世界性的拍賣行也是有風險的。
不過比起外面市場上那種一百個里面都不一定有一個真品的概率,這里的風險已經很低很低了。在贗品泛濫的現在,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看來在古玩一行,最重要的還是要提升自己的眼力。
云舟用余光偷偷掃了一眼站在門口的工作人員,在他們的討論過程中,對方一直保持著沉靜的表情,臉上毫無尷尬之色。
可見這種事情并不是特例,在每次拍賣會上都有可能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