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珍貴的古瓷存世量稀少,這是無法改變的事實。
就像這件清雍正的祭紅釉瓷瓶,如果沒有底款,那它的價值可能只有幾萬塊,甚至連幾萬都達不到,與成本相比還虧了許多。
明明技藝已經達到了最高峰,絲毫不遜于雍正時期的官窯工藝,卻只是被當做仿品、贗品,制瓷高手本人更是籍籍無名。
于是這些心高氣傲的大師不甘心,總會留個印記來證明自己的技藝高超。
實則用錯了方法。
若是能在瓷器的畫工和釉色上推陳出新,創造出自己風格的話,照樣能成為真正的陶瓷藝術大師。
每個行業都有自己的天花板。
雖說近現代書畫的天花板比近現代瓷器的天花板高出了數十倍不止,卻不是仿造的理由。
仿品終歸是仿品,無法成為真品。
亂七八糟想了很多,云舟一看時間,已經接近晚上12點了,匆忙去洗了個澡睡下。
明天是周日,他還要繼續修復瓷器。
在云舟準備修復瓷器的時候,馮大師也出現在了工作室。
現在青年的修復技藝越來越高,他除了偶爾指點之外,也會在這里查閱一些古籍,酆都大帝專門為自己心上人準備的。
看到馮大師,云舟有什么在腦海中一閃而過,他終于想起來闞這個姓是在哪里聽過的了
馮大師那個做仿品的徒弟,似乎就是姓闞。
不會真的是他吧
無痕修復技藝沒有傳承下去是馮大師生前最大的遺憾,他只對云舟提起過一次,所以青年一時沒有想起。
云舟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打算告訴對方,“馮大師,昨天我參加宴會的時候,看到了一件清雍正的祭紅釉梅瓶,仿得十分逼真”
他將過程簡略描述了一下,“等這件瓷瓶摔碎,我們終于看到了那個紅色印記中刻的字,是闞字,門敢的闞。”
馮大師沉默了許久才道“你已經猜到了吧他確實是我收的二徒弟。”
云舟嗯了一聲,靜靜地等待著對方開口。
馮大師重重地嘆了一口氣,當時他在糾結傳給哪個徒弟的時候,無痕修復技藝已經成熟,兩位徒弟也能從他的教導中窺得一二。
可惜大徒弟沒有悟性,一點都沒察覺出什么,只知道埋頭苦干。
二徒弟既嫌麻煩又覺得沒有前途,便跟著別人做仿品去了,沒想到最后還是用上了他所教導的思路,只是將這個思路用在了仿品上。
可見悟性好也沒用,不走正途終究還是斷送了前程。
馮大師感嘆道“他離開之后一直沒有音信,直到我死的時候也沒有出現,沒想到剛出手就被你抓到了,可見冥冥中自有定數。
對了,那些碎瓷片你還留著么”
“有的,我帶了兩片回來。”
他將碎瓷片遞給馮大師,后者查看之后問道“你覺得他是什么時候將這件瓷器仿造出來的”
云舟也看過了碎瓷片,加上對做舊的推斷“大約在五六年前吧。”
馮大師點頭“對,五年以上是瓷器做舊最為保險的時間,此時火強色澤早已淡化。
正當他準備出手的時候,你帶著無痕修復技藝出現了,他應當是在試探你。”
云舟不由得愣了一下。
馮大師“若是你看不出來,他以后便可以肆無忌憚的將仿品投向市場。
他應該從未想到你會看出來,畢竟你太年輕,無痕修復也早已失傳,而他極為相信自己的手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