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玄青手一頓,這賣身契他早兩年前就給了陸谷,但陸谷沒地兒藏放,又擱了回來。
當年和陸家打架,他怒極氣上頭,把陸谷買了回來,立下了這張賣身契,白紙黑字寫的明明白白,陸大祥和杜荷花兩人不敢在這上頭耍賴。
后來一則是因為忙著打獵種地,除了去蓋田契官印和賣狐皮,很少往玉青府城去,二則是他厭煩陸家,留著賣身契也是為提防對方,若陸家敢來要人或是攀親,一張賣斷終生的賣身契就能把那兩人堵回去,陸谷被賣給他們家了,再與陸家沒有任何瓜葛。
甚至于連當初和陸文那張紅紙婚書,他都讓衛蘭香留著,那上頭陸文姓名籍貫寫得一清二楚,若陸文敢尋事,只憑那一張婚書就足以給對方添個大麻煩。
他一個鄉下種地打獵的,沒多少本錢靠山和李家斗,只能想著法兒留一手。
陸谷抱著小靈哥兒哄好,見他站在那里沒動,好奇問道“怎么了”
說著,他就去看沈玄青手里那張紙,卻是他的賣身契,自從認識字后,他自己將那賣身契細細看過一回,對他來說,沈玄青是值得托付信賴之人,雖說賣身契將他弄成奴籍,連戶籍都沒有,可自己并不大在意,況且之前沈玄青留賣身契和婚書時,同他說過原由,心中并無多少在意。
沈玄青抬頭,見他看見賣身契都一臉無謂,無奈笑道“你是一點心都不操,不怕我把你賣了”
陸谷將小靈哥兒豎著抱起來,輕拍兩下孩子背部,聽見這話也一點不著急,反而看向沈玄青露出個疑惑的神情,他才不信賣他的話呢。
“我若心里藏奸,哄你誤信于我,有了這賣身契,沒錢花時隨手就能拿你當些錢。”沈玄青說著,把那賣身契又放回匣子最底下。
陸谷哪里不知這是玩笑話,小靈哥兒趴在他肩頭,嘴里嗚嗚咿咿小聲叫了兩下,他彎起眉眼“你就是賣我我也不走,況且,你真舍得”
他這般笨傻,連心思都不會藏,叫沈玄青哪里舍得賣掉,平常出門都怕他被騙,不是沈玄青自己跟著,就是有衛蘭香在。
“你若真舍得,到時我再走也不遲。”
沈玄青正要開口說舍不得,這么笨的夫郎,給別人別人也不要,還是他自己養著為好,卻忽然聽見陸谷說了這么一句,當即就黑了臉,語氣有些不好“賣什么賣,走什么走以后再不許提這個。”
陸谷微睜大眼睛有些驚訝,明明是他自己先說的,怎么突然就生氣了。
沈玄青把所有契約放在匣子里,“啪”一聲蓋好,十分不耐煩的模樣,放好匣子后又合上箱蓋,坐在床邊雙臂抱胸,似乎是在生悶氣。
站著抱兒子的陸谷看著他一連串舉動,不知為何,突然想到了乖仔。
如今兩只黃狗長大了,身型比乖仔小一點,但已經是大狗,有時它們三個會像小狗那樣咬著玩耍,可咬著咬著玩瘋了,不是乖仔生氣就是黃兒或小黃生氣,低吼著要打架,光他就看見好幾次,有兩次明明是乖仔先撲咬挑釁,結果到后頭它最先生氣。
他之前看見家里狗打架,隨手拿起鞋底朝狗屁股上結結實實揍幾下,幾只頑皮的狗就分開了,又或者一看見沈玄青沈堯青拿起木棍,它們會看眼色,一只兩只都裝作若無其事分開,不再撕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