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后離得近的幾家都聽到了老張氏在風雪中的哭叫救命,她平日里嗓門就尖細,這會兒怕死更是使出全身力氣去喊,連隔壁家小兒都驚醒,啼哭不止。
沈家狗叫個不停,家里四只狗一齊叫,動靜很大,陸谷毫無防備,嚇得筆下一抖,成了一團墨點。
外頭婦人的呼救聲在冬夜中聽起來分外凄厲,沈玄青先下了床,說道“別急,穿好衣裳也別出院子,我去看看。”
堂屋門關著,家里四條狗都沖門外吠叫,沈堯青也起了,連衛蘭香聽見動靜都披了衣裳出來,神色惶惶道“這是誰家出事了我怎么聽著像是老張家的。”
“去看看。”沈堯青說著,就和沈玄青一同出去了,狗也跟著竄出去了。
“別莽撞,看仔細了再上前。”衛蘭香叮囑他倆,狗跟上也好,萬一是山里下來什么東西咬了人,也能幫上忙,他們家這幾條狗可都是會捕獵的。
不止沈家二房,附近幾戶人家能出來的都出來了,一時間外面聲音嘈雜。
“娘,好像是張家”陸谷穿好衣裳出來,因人哭狗叫不免心中突突。
“唉,不知道呢。”衛蘭香嘆口氣,見紀秋月出來了,怕她受驚,連忙說道“你出來做什么,外頭冷,快進房去,沈雁,把燈點上陪你阿嫂在床上坐會兒。”
“知道了娘。”沈雁小辮兒剛拆,準備睡呢,結果外頭就亂起來,答應著就先到紀秋月房里陪她。
外頭烏漆麻黑,但人聲和狗叫聲漸漸低了,應該不是什么野獸,這會兒又是風又是雪的,衛蘭香便點了燈籠,叮囑陸谷別出來,自個兒出門去看了。
她年紀大不怕見著什么腌臜茍且事,陸谷一個年輕夫郎,臉皮薄不說,成親還不滿一年呢,哪能放心讓他拋頭露面。
且說老張氏摔倒后在門外呼救,蜷縮在柴房里的小張氏聽見嚇了一跳,那聲音在安靜的黑夜里著實刺耳,她本就冷得不行,打了個哆嗦才從干草堆里爬起來。
狗叫聲不斷,四鄰都有了動靜,她害怕一個人出去,可也害怕出去不及時被老張氏苛責謾罵,便咬牙出去看了。
黑燈瞎火只能看到門前一大坨黑影,李婉云還沒來得及開口,隔壁家就出來人了,提著燈籠喊道“老張嫂是你嗎”
燈籠里的火映過來,不用回答都看清地上的人了。
“哎喲,快來救命,我這右腿被壓著了,動不了。”老張氏疼的嘴里哎呦叫個不停,眼淚鼻涕糊了一臉,卻在看清想過來扶她的李婉云是從門里出來后,面目一下子就變得無比猙獰,怒罵道“好你個做賊的躲在里頭是死了不成”
她同全子娘求救時已有些嗚咽萎靡,力氣使光了,可這下也不知哪里來的勁,突然中氣十足罵起兒媳婦,連隔壁要過來幫著攙扶的全子娘都愣了下。
這會兒四鄰都過來了,狗竄過來六七條,李婉云不敢言語,伸手想去拽壓在老張氏腿上的張正子,她一個身單力薄的婦人,張正子偏胖些沉重,這會兒又暈死過去,她哪里拽得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