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少人圍了過來,兩三個燈籠照亮了張家門前,看清了老張氏和張正子的遭遇。
老張氏揪心兒子,不再罵了,忍著腿上劇痛說道“快來人幫著抬進去,快。”
張正子不省人事,既過來了也不好眼睜睜看著他在外頭凍死,有年輕人要動手,但被全子爹阻止了,他曾經跟草藥郎中學過一手,說道“慢著,我先來護著正子腰骨,萬一摔折了直接抬起來要命的。”
老張氏的腿被壓在下面,這會兒來不及探看張正子腰骨,護好了抬起來就行,沒傷著腰間骨頭最好。
此話一出,連老張氏都忍著腿上的疼,顧不上讓人先救她,開口道“慢些慢些,別太急了。”
五六個人護腰的護腰,扶頭的扶頭,剩下的人穩穩當當把張正子抬起來進了院子,李婉云腳下匆忙在前邊帶路。
這會兒有火光了,老張氏忽然看到自己手上和懷里有血,濡濕一片,她剛才抱著張正子的頭肩,因忙著求救都沒察覺,這會兒又是驚又是嚇的,喉嚨里短促驚叫一聲,當即就暈倒在地。
她方才坐著能說能罵,可見腰上是沒事的,余下的人就來抬她,一時間張家亂糟糟的。
衛蘭香提著燈籠過來,探著頭往張家院子看,對大灰吆喝一聲,又揮著手驅趕狗崽,讓狗都回去了,不說沈雁陸谷,紀秋月有身子了,她和兒子都在外面,可不得讓狗回去看家護院。
全子夫郎從隔壁出來,見她提著燈籠就說道“蘭香嬸,要不進去看看。”
“娃兒也醒了”衛蘭香邊走邊問道。
“可不呢,這么大的動靜一下就給吵醒了,哭個不停,我讓全子哄上了。”全子夫郎是個胖胖的雙兒,說話做事潑辣些,把全子管得服服帖帖,但心是好的,和四鄰關系都不錯,除了老張氏。
全子爹娘是老好人,因和張家住隔壁,往來就多些,老張頭在的時候還算可以,但自打他死后就沒人能管住老張氏。
全子夫郎看不慣老張氏那副惡人做派,把李婉云打的不成模樣,還仗著他公婆人好,老愛占他們家便宜,若不是他攔著罵著,不知多少東西都要被順走了。
李婉云借著全子娘手里的燈籠點了燭臺,張正子躺在床上一動不動,鼻息很弱,又看見他后腦上的血跡,把全子爹嚇了一跳。老張氏也被抬進這間有光亮的房,掐了會兒人中慢悠悠醒轉過來。
“快請郎中去,快啊”老張氏一醒來就哭,可她的話卻沒幾個人動。
苗家的人雖跟進來了,但都離得遠,只在外圍看著,苗大娘受了太多張家的氣,在苗家大爺想抬人的時候直接掐他胳膊攔下了。
老張氏素來嘴上沒個遮攔,成日間罵罵咧咧的,這些人能把她和她兒子抬進來都算不錯了,沒見死不救。
至于請郎中,白天倒還好,草藥郎中在安家村,隔了三個村子呢,這風雪夜哪有那么好走,一出村都是田地,沒人去掃雪,路上艱難,夜里又看不清,稍有不慎摔重了,弄不好也得落個腿折,倒在半路上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也沒個過路的人來救,豈不是丟了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