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了午飯,不到一點,他們就提前來到了場地。
在把死人擺放在那個擺滿了鮮花的臺子上之前,有一段時間是留給死者家屬進行告別的。
他那時候早就了解過,也提前去那個房間看過,為了讓生者與死者進行告別,那間房間很小,沒有窗,也沒有攝像頭。
他對顧言琛道“我想好好和我爸做個告別,你能不能在外面等我一會。”
顧言琛沒多想就答應下來。
他又說“我有很多話想要對我爸說,可能會很久。”
顧言琛道“我在走廊等你。”
等顧言琛出去,他把門反鎖,走回到了尸體前。
尸體是從冷凍柜里取出來的,進行了化凍處理。
林向嵐平躺著,雙目閉合,面色蒼白,沒有什么血色,等下還會有專門的人來進行尸體化妝,讓他看起來氣色好一些。
他把手機用支架支在一旁,打開了錄制功能,深吸一口氣道“爸,對不起,為了查清楚你的死因,我現在必須要給你做個尸體檢查。”
隨后他屏住呼吸,解開了尸體壽衣的衣扣。
林向嵐安靜躺著,他蒼白的軀體露了出來,上面有一排把尸體縫在一起的黑色的線。
他看著尸體,手在顫抖,隨后他穩定了一下心神,從口袋里把解剖刀還有止血鉗等工具拿了出來,他專門穿了一件寬大的衣服,為的就是藏這些東西。
這就是他在之前的日子里,想到的方法。
他還是不相信,林向嵐是死于心臟病的。
他也不信任市局里那些法醫的檢查結果,他父親的同事們卻幾次催他把尸體火化,勸他盡快操辦后事。
似乎處處都有眼睛,讓他不知道自己應該相信誰。
他從小就很敏感。
雖然不知道具體的情況究竟是怎樣,他知道狀況一定非常不妙。
一旦火化了,很多證據就都沒有了。
可是他也不能一直拖下去。
那么最好的驗證方式,就是取下來一些林向嵐的內臟組織,稍后再進行化驗。
他大學學的是通信,和法醫八竿子都不著邊。
這幾天,他去書店里買了法醫的教材,然后又去下了一些尸檢視頻,去偷偷買了法醫的尸檢工具,完全靠著自學。
在此之前,他雖然經常出入法醫室,也見過一些尸體。
但是看別人的錄像,和親自動手是不一樣的。
看到一個死亡的陌生人,和親自動手解剖一個死去的親人,也是完全不同的。
那時的他有點后悔,為什么自己當初選專業沒有聽林向嵐的,選擇法醫專業,如果他聽了林向嵐的話去做個法醫,也許就不會變得這么狼狽了。
殯儀館的房間里安靜得有些嚇人。
他感覺到自己的心臟在怦怦跳著,指端冰涼。
剪刀剪開了那些縫合線,他大著膽子把帶著手套的手插入了林向嵐冰冷的身軀。
他一直以為自己的心理素質很好,看著那些恐怖片,別人嚇得亂叫,他卻不為所動。
可是眼前的一幕還是太過殘忍。
這畢竟是生養他二十余年的父親,是他一直相依為命的親人。
他控制著情緒,不讓自己崩潰,努力讓自己的腦子里想一點別的,分散自己的注意力,讓自己的手盡量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