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我如星君如月。”
“夜夜流光相皎潔。”
月過柳梢,燈火漸滅,熱鬧的一夜過去,人群漸漸稀少,最后歸于靜謐。
御街之上,只剩零星的幾個貨郎小販,在收拾亂作一團的車馬。
一些吃剩的果核散落在地上,昭示著今夜的熱鬧。
借著月光,輕盈的腳步聲傳來,聽著是個女子,身量纖長,裹著長披風,遮蓋了面容,她快步走過長街,穿行過狹窄的小巷,進入了京城最為熱鬧的瓦舍的地界。
與大部分深夜便安靜下來的地方相比,此處依舊燈火通明,夜夜笙歌,卻不是達官貴人愛來的場所。
喧鬧的行酒令不絕于耳,女子熟門熟路地繞過幾條短街,拐入了深處,此處并不比外面安靜,反而一條街都掛著紅燈籠,各色的輕紗帷幔隨風飄搖,時不時有樂聲和歡笑聲透過緊閉的窗子溢出來,聞者面紅耳赤。
女子停在了最大的一處門前,站定等了一會兒,便見有個人從門里溜出來,對著她點了點頭,隨后趁著大門無人,引著她進去了。
往里氣味更是濃烈,女子不由得掩住口鼻,秀氣的眉毛皺成一團。
“姑娘忍忍,這種場所難免如此。”說話的人看著便是風塵女子,涂脂抹粉到難以看出本來面容,但是身段卻十分年輕。
“無妨。”女子聲音柔滑,說罷,跟著她上樓,入了一間雅閣,沒有關門,雅閣垂下簾子,讓人看不清里面狀況。
而隔壁的雅閣要大上許多,門也是敞開著,里面人挨著人,圍坐在一張四方桌邊,除去三個紈绔外,其余全是女人,此時正大談特談著什么。
女子坐得近,將他們話語清晰圈入耳中。
“衛兄,看你今日情緒不佳,怎的,是對那葉家嫡女不滿意”一黑衣紈绔一手拿著杯酒,一手摟著個姑娘,哈哈大笑道。
另一人忙接話“我聽說那個葉猶清原本癡戀秦望據說秦望愛答不理,想必十分面目可憎,否則怎么美人在懷,不動于心呢”
“此話不對,上次在秦小將軍府中,我見過那嫡女,確是個美人,就是看著冷了些。”黑衣紈绔搖頭道。
“呸。”衛衙內吐出口中果皮,哼了一聲,“豈止是冷了些,那女子簡直軟硬不吃,我辛辛苦苦為她置辦宴席,不領情不說,還冷嘲熱諷,我衛茂彥受過這種委屈”
“如今這不是美人在懷,消消氣。”黑衣紈绔拍了拍衛衙內的肩膀。
“原本娶她是圣上的意思,我瞧她生得還算入我心,這才想好好對待,卻被她如此糟踐”衛衙內往嘴里倒了杯酒,同樣摟緊了懷中的女子。
“如今沒成親自然,往后成親便好。”旁人勸慰。
“是。”衛衙內忽然笑了,“待成親后說什么她都得聽得,到時候我定好好教育,叫她知曉什么是以夫為綱,看她還怎么裝模作樣。”
眾人正哄笑之際,忽聞隔壁雅閣傳出瓷器碎裂的聲響。
“當心。”雅閣內,年長些的女人溫聲勸說,“來此地的男子都是如此,莫要動氣。”
女子已經摘下兜帽,低頭撿起地上碎裂的鋒利瓷片,再抬起頭來,本該溫柔似水的,微微上揚的眼角閃過一道兇狠之色。
“姑娘,我們雖答應替您做此事,但您可不能鬧出人命啊”女人眼看著辭柯捏緊了瓷片,驚慌道。
“放心,我自有分寸。”辭柯道,將瓷片擱在桌上。
“那便好。”女人拍了拍胸脯,小心問,“不過這衛衙內倒也該此一劫,不冤的。只是不知,他是如何招惹了姑娘。”
“他不曾招惹我。”辭柯輕輕道,媚眼微抬。
“但他想碰她,便是招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