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確是拖了一月有余,我本以為幾日他們便會忍不住來硬的,卻不料他們竟堅持了這么久。”十里聳肩。
葉猶清點頭,神情滿意“證明皇帝這次是鐵了心需要那批精鐵,那便好辦了。”
“可我們這么孤身一人去京城,你不怕他下黑手么”十里有些擔憂。
“如今邊關節節敗退,除非那老東西得了失心瘋。”葉猶清莞爾,“何況我如今可是想好好替皇家效力的。”
汴京的冬末不像南方那般萬物復蘇,不過也有了些喜迎春日的氣氛,雖然嫩芽還沒冒,街上的行人卻是變多了。
邊塞的血流成河似乎同熱鬧的汴京沒什么關系,一面人間煉獄,一面盛世天堂。
尤其是御街,這一日因著休沐,又陽光甚好,故而似乎格外熱鬧,太陽曬久了,地里甚至冒出些熱氣來。
人群中,一男一女正并肩走著,女子穿了件胭脂紅的衣裙,衣襟同衣袖邊墜著白色絨毛,給火熱的紅色增添幾分沉穩。
她不再同從前那樣不施粉黛,而是鉛華著面,眉如遠山,朱唇點絳,配著那雙眼角涂紅的眼睛,端的是嬌媚出彩。
路上經過的男子都時不時瞧上一眼,被她身邊的周鴻一一瞪了回去。
辭柯卻像沒看見似的,大步往前走,倒是周鴻時不時掏銀子買些小玩意兒,捧到辭柯面前逗她開心。
“你瞧這荷包,比往年做得精致多了。”周鴻笑嘻嘻將一白色荷包掛在辭柯腰間,卻沒換得辭柯一絲笑意。
“辭柯,今日我特意帶你出來透氣,你就給點面子。”周鴻苦著臉道。
辭柯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勉強笑了下。
金陵齋外鑼鼓喧天,說是今日請到了全京城最美的舞姬,人群烏泱泱地往店里走,在門口擠得水泄不通。
如今的金陵齋也比往年擴大了許多,因著吞并了周邊的店鋪,在大堂設了臺子,幾乎每日都有賣藝之人吹拉彈唱,臺下擺滿圓形桌椅,頭頂圍著一圈欄桿,欄桿內是雅室,既可隔絕外界,又能縱觀整個大堂。
周鴻叫人留了個好位置,就在臺子之下,菜肴已經上齊,雞鴨魚肉一應俱全,噴香撲鼻。
臺上吹塤的老翁一曲終了,被人攙扶下去,重又上了幾個抱著琵琶的女人,圍著臺子四邊演奏,空靈的樂聲涓涓繞梁。
“辭柯,你嘗嘗這個,是此處的新菜。”周鴻將一個盤子換到她面前。
“誒,這不是周少卿嗎”一嘹亮的嗓門兒從一旁響起,一個男子起身坐到周鴻身旁,將手里的酒杯端給他,笑呵呵道,“怎么今日肯將辭柯姑娘帶出來了”
“杜兄。”周鴻冷不丁被叫,笑著拿過酒杯,碰杯后一飲而盡。
“見過周姑娘。”男子對著辭柯笑道,換來辭柯微不可查的點頭,他吞了吞口水,移開目光。
“哥哥,屋里有些悶,我去透透氣。”辭柯起身,快步離開。
“周姑娘注意擁擠”男子沖她背影道。
都說周家姑娘命途多舛,又是個天煞孤星,人還不近人情,京中都在傳言,說不知哪家男人能忍受了這些。
不過即便如此,上趕著去提親的人也不在少數,還不是因為她有著常人難及的美貌,姓杜的男子心里嘀咕,面上卻不顯,反而和周鴻談起天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