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猶清云淡風輕地落地,背對蕭玉呈那雙不斷掙扎的大白腿,嫌惡地將撕碎的布條扔到一旁,快步走到辭柯面前。
她一走近,辭柯剛止住的眼淚又開始啪嗒。
葉猶清有幾分無奈,也有幾分心憐,幾乎將手捏出咯吱聲,這才忍住替她擦淚的沖動,左手拿著簪子,輕輕插在她發間。
一旁周鴻正擠開人群跑來,葉猶清不敢多留,只輕輕道“拿回來了,別哭。”
她不敢多看辭柯的臉,連忙趁亂轉身離去。
剛繞過湖水走回宮墻內,便被躲在一旁的十里一把拉過,聽她劈頭蓋臉一頓訓斥“方才還說病弱,如今便射箭輕功全攤在臉上,你莫不是生怕皇帝不懷疑你,自己給自己找麻煩”
葉猶清聽她責備,等她說完,嘆了口氣。
“我看不得她受委屈。”葉猶清低聲道。
十里啞然,伸著手指在她腦門上狠狠推了一把。
她原本灑脫不羈的性子,跟著葉猶清越久,便越是瞻前顧后了起來,整日操心這個操心那個。
腳步聲傳來,十里后退一步低頭,裝成隨從模樣。
繞過宮墻的是皇帝身邊那長臉內侍,兩年不見,他反而胖了許多,彎腰笑瞇瞇沖葉猶清道“陳姑娘原在這里,讓在下一路好找,圣上要見您呢。”
葉猶清低頭“民女不過一介草民,您不必多禮。”
“姑娘這是什么話,能被圣上親自相邀便是圣上的客,我等下人必要遵循禮節。”長臉內侍賠笑道,“這邊請。”
葉猶清撫平衣袖,隨他走過重重宮墻,走過宏偉氣派的宣德殿,停在作為書房的甘露殿前,對稱的飛檐向兩旁高高伸出,白玉臺階反射日光,有些刺眼。
葉猶清低眉順眼地走了進去,停在一處寬闊的桌案前,紙墨的味道充斥殿中。
“民女見過陛下。”葉猶清福身道。
“不必多禮。”熟悉的低沉渾厚的男人聲音響起,葉猶清自知作為平民不能同他對視,便一直低著頭。
“抬起頭來。”皇帝開口。
葉猶清這才照做,余光看去,中年男人濃眉黑目,比兩年前還要豐滿,紅色長袍裹身,衣帶有要崩開的趨勢。
腦滿腸肥,葉猶清心里滑過一句。
皇帝打量她半晌,這才道“年紀輕輕卻頗有建樹,不錯。只是聽說你體弱多病,這才耽誤了一月有余,可方才端茶的宮人閑聊卻說,你去幫那周家姑娘出頭,可有此事”
“是有,陛下。”葉猶清不慌不忙地回答。
“一個體弱多病的女子,武功卻不錯。”皇帝直起腰身,將手撐在桌上,凝視著她,大殿中安靜得悶人。
“謝陛下夸獎,正因年少時落下了毛病,這才尋人學了些皮毛,以做強身健體之用,不過武功不能醫病,只能令民女少得些風寒。”葉猶清裝作被夸獎的模樣,謙謙一笑。
“那不礙事,宮中御醫頗多,如今便能替你診治。”皇帝說罷,將手拍了拍,便有個提著藥箱的白發老翁走進,用帕子墊著葉猶清的手,把起脈來。
葉猶清知道眼前這個皇帝疑心有多重,便也不多言,任由他瞧看。
“回陛下,這位姑娘患的乃是肺子里的毛病,應當落下了病根,急不得,得開幾副方子慢慢調養。”老翁彎腰道。
皇帝點點頭,示意他下去。
“陛下不必擔憂,今年這病已好去大半。”葉猶清嫣然笑道。
皇帝嗯了一聲“不愧短短幾年便腰纏萬貫,倒是個奇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