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吳兆騫一家子是帶了不少銀子過來的,只可惜,如今這算是有銀子用不出去,吳兆騫在這里身體就好的很,已經動了想要留在這里養老的心思了。
主要是因為寨子里的孩子都種了痘,這叫吳兆騫很是心動,很想叫兒子回去將孫子孫女們都帶來。
可范婉也說了,一旦舉家過來,日后可就不能走了,吳兆騫內心對朝廷是有恨意的,當年他年少輕狂交了白卷,最后卻被舞弊案牽連,莫名被發配寧古塔數十載,他的人生,他的前途,他的理想,他的抱負,全都毀了,這叫他如何不恨。
但他也知道,不能叫兒子媳婦們為了他的恨意而舍了江南的富足,到東北這苦寒之地來。
散步完了就去食堂。
食堂里的大鍋飯是肉湯煮的粥,米花子少,肉多,只用了鹽巴青蔥調味,十分的鮮美。
以前還算寬敞的食堂隨著俄國大兵的到來,瞬間擁擠了起來,吳家人和楊家人都打了飯菜直接拎回家用,倒是冷秋蘭和范婉十分坦然的坐在人群中間,一邊吃一邊商議著收割玉米的日子。
許是她們的氣場太過于凌厲,那群俄國大兵居然也跟那群學生一樣,吃完飯就起身埋頭走了。
等他們走出食堂們,就看見達楞那張笑的極為憨厚的臉。
“瓦先生,安先生老師說了,叫我帶你們去上識字班。”
俄國大兵“”
真是被安排的明明白白。
范婉回來三天后定下收割時間,因為沒有發動機,自然做不出來自動收割機,但正所謂勞動人民的智慧是無限的,既然沒辦法制作收割機,宋薇便只做出了玉米收割機的機械頭,很有點鏵式犁的意思,聯排的那種。
當初播種的時候就很整齊,如今用這種聯排刀片割玉米桿就更方便了。
牽著家里的三頭老牛,每個老牛身上坐著個孩子,后面收割頭的兩邊各站著一個成年人,用來壓重量,后面的兩個人則跟著后頭撿玉米和捆扎。
說實話,這種方法算不得好,還會經常被卡住,但比起一根一根的收割,已經算的上快速了。
這樣的收割器不僅俄國大兵沒見過,便是楊清河、吳兆騫這樣的老人家也是沒見過的,兩個老爺子站在田埂頭上,戴著草帽,看著這盛況目瞪口呆。
由于第一天操作不熟練,只收割了十幾畝地,晚上上識字班的時候,下面的俄國大兵也被分配了任務,掰玉米棒子。
偌大的空地上,一群大兵整整齊齊的坐著,身邊擺著不少玉米桿,大兵們坐著小馬扎,一會兒低頭看看手里的活兒,一會兒抬頭看站在講臺上正在講課的女孩阿爾木。
阿爾木是第一批送到范婉身邊的四個女學生中的一個。
她比較沉默,是家里的大姐,父母送她來是為了叫她照顧最小的弟弟布和,她知道自己就是個陪讀,所以對布和照顧的很是精心,但是在照顧布和之外,學習也很刻苦。
于是,她的命運改變了。
在她父母打算給她輟學回家放羊,準備定親的時候,范婉親自找上門去,將她給帶了回來,于此同時一起帶回來的還有阿爾木的兩個小妹妹。
如今阿爾木姐弟四人都留在了蝦蟆寨,就連她的父母都搬到了山下,偶爾沒事的時候,還會上山來幫他們賺工分。
想到自己四姐弟名下的工分,再看看大兵們正在忙碌的手,就由衷的感到高興。
那其中可有她們的一份。
語言環境對語言的學習是非常重要的。
在這群大兵還沒學會怎么書寫的時候,他們已經開始結結巴巴的說起了漢語,甚至在去看病的時候,還會追問自己的病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