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在李大夫面前演戲的時候,宿傲白就開始算計了。
李大夫嘴巴嚴,但再嘴嚴的男人也總會忍不住和自己的枕邊人念叨一句,恰好,這個嘴巴嘴嚴的男人有一個全村嘴巴最碎的婆娘。
而李大夫的那個媳婦和王馬氏又走的很近。
王馬氏著實是個精明的女人,她男人看不上村里的婆娘道人是非閑話,可王馬氏卻十分樂意聽,因為在這些女人的閑話中,往往能觀察到村里大多數人家家中的風吹草動,這些細微的瑣事沒準對他男人還有不少影響呢。
因此她刻意地和李大夫的媳婦保持了友好關系,在這個村子里,只要是李大夫媳婦知道的事情,王馬氏肯定也會知道。
而剛剛,宿傲白又特地選擇一個從村長家門口經過的小路。
王家家境殷實,王馬氏這個已經當婆婆的年紀自然是不用下地干活的,每當這個時間,她都會坐在自家的院子里縫補衣服,或者是給家里的男人孩子納鞋底。
因為王家的院子特別寬敞,再加上王馬氏這個人為人大方,有人來家中做客,總會泡上一大壺不怎么值錢的茶水,外加幾把瓜子花生,因而村里一些同樣不用下地干活的女人最愛來王馬氏家里邊閑聊邊干點瑣碎的手工活。
他們可以沾一點便宜,王馬氏可以用一些不怎么值錢的東西熱熱鬧鬧地消磨一天的時間,同時還能拉攏這些女人,兩方都覺得自己得到了實惠。
此時宿傲白拄著拐杖慢吞吞經過的時候,院子里已經圍坐了十幾個婦人,看到他經過的時候,就開始議論這段時間村里流傳著的關于李氏的八卦。
而王馬氏果然不出他所料,將他給攔下了。
見村長媳婦問他干什么去,宿傲白的嘴唇微微嚅動了一下,雙手緊緊捏著做工粗糙的拐杖,臉色越發蒼白。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甕聲甕氣地回了一句。
“去、去地里看看。”
王馬氏的眼神頓時就亮了,而院子里的那群婦人也跟著王馬氏走了出來,將宿傲白圍地團團轉。
跟王馬氏要好的大多都是四五十朝上的老婦人,宿傲白也就二十多三十不到呢,因此雖然被一群女人圍住了,卻也不犯什么男女之間的忌諱。
“你這腿不養傷去地里干什么”
王馬氏提高了聲量,這些天李氏天天在家叫罵已經是人盡皆知的事情了,宿老二又不是傻子,他難道不希望好好養著自己那條腿嗎,現在拖著一條傷腿還往地里走,還不是被李氏這個后娘給逼的。
“就、就是去地里看看現在地里活那么多,爹和大哥老三他們天天下地干活,我、我在家里什么忙都幫不上,還花那么多銀子,我、我心里過意不去,其實我這傷也不嚴重了,能干活的。”
說著,宿傲白抬了抬自己那條傷腿,結果不知是不是又扯到了尚未愈合的傷口,一股股黑紅的血液滲透傷步,他的額頭冒出一層薄薄的虛汗,嘴唇上的血色也瞬間褪去,白的像宣紙一樣。
“別動別動,看你這腿都成什么樣了,還想著干活呢。”
王馬氏恨鐵不成鋼地看著眼前這個都已經當爹的男人,都這種時候了,他還幫他那個惡毒的后娘說話
在場的其他女人也是這么想的,心里是又氣又妒。
她們生養的親生兒子都未必有宿老二這般老實孝順呢,偏偏李氏的福氣居然那么好,白得了一個被她百般折騰,還一心一意維護她的繼子。
殊不知,這就是宿傲白要的效果。
他這會兒要是說自己受不了李氏的責罵,所以不得不下地干活,大家在同情他之余,也會覺得他這人不夠純孝,當著外人的面揭自己后娘的短,根本不像他以前表現的那么老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