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才狠下心腸,在他坐牢的這段時間里,一直沒有去探望過他,她希望他能夠明白自己的錯誤。
可時隔九年再看到那個孩子,看到他一下子老了那么多,明明還是正當壯年的時候,看上去比她這個半只腳踏進棺材里的老太太更透著死氣。
再加上那一聲久違的季媽媽,叫她心腸也軟了,只覺得懊悔不已。
如果在他坐牢的這幾年里,自己時常帶著孩子去探視,是不是會讓他意識到其實外面一直有人在關心他,在等他出獄,讓他對生活還抱有期待呢
如果在他坐牢的這幾年里,自己時常帶著孩子去探視,是不是會讓他和孩子多幾分熟悉,看著這個孩子一點點長大,出落地越來越像是當年的季星,將他對季星的那份情移到這個孩子身上
季院長覺得,是她這個不稱職的季媽媽,加大了他們父女之間的隔閡和陌生。
“我不要他了,我不要他了。”
這些蒼白的理由宿憶星完全聽不進去,她只是一個勁兒地抹著眼淚,重復地說著她也不要那個爸爸之類的話。
看著父女倆的這個態度,季院長頓時覺得心力交瘁。
“小白”
這天宿傲白正在將磚塊從貨車上搬運下來的時候,一個帶著安全帽,身型微胖的中年男子突然走到他身邊,試探性地喊了一聲。
宿傲白聞聲朝他看去。
“真的是你,你從牢里出來了”
看清楚他的正臉后,那個人驚呼了一聲,周圍人也因為這句話,紛紛扭頭看過來。
說話的那人似乎也意識到了自己的莽撞,尷尬地笑了笑。
“那啥,以后有機會一起吃飯啊。”
他抬起手,想要拍拍宿傲白的肩膀,但又有些猶豫不前,最后也就是舉手在半空中揮了兩下,當是打招呼了。
此時宿傲白也認出了這個男人,他是原身以前在工地打工時的一個工友,看對方的樣子,似乎已經從小工升級為包工頭了。
不過現在這個地盤被房地產上劃分給了好幾個包工頭,雇宿傲白的是另一個小老板。
在應聘的時候,他就和那個小包工坦白了自己的前科,對方因為人手緊缺的緣故,雖然雇了他,可也壓了他的工資,同樣的工作,別的工人一天能拿四百五十塊錢,宿傲白到手就三百,愛干不干。
其實就算他不說,但凡簽勞動合同正式一些的單位去公安局查詢一下犯罪記錄,就能知道他曾經因殺人被判十二年有期徒刑的往事。
在法律的規定里,只有犯罪時年齡不超過十八周歲,判刑低于五年者,有關單位才需要對這個犯罪記錄予以封存。
原身犯罪的時候雖然不滿十八周歲,可他的判刑已經超過了五年。
那可是故意殺人罪,只判十二年,已經是看在他有自首情節的份上了,當然,對于他犯罪時年齡滿十六周歲,卻不滿十八周歲這一點,也是有所考量的。
不管包工頭出于什么原因,反正他沒將他的事情往外說,因此這段時間上班的時候,也有不少工友招呼他一塊去買盒飯。
今天被那個男人認出來以后,宿傲白明白,自己平靜的生活可能要到頭了。
果不其然,在對方稍微走遠了一段距離后,就立馬被幾個好奇心比較重的工人給圍住,向他打聽宿傲白以前坐牢的事情。
小偷小摸也就算了,大不了將自己的錢包管嚴實些,可殺人犯呀,誰聽了不害怕
趨利避害,是人的本能,在得知宿傲白之前因為路上碰撞發生的小口角就將另一個人捅死的往事后,其他工人都被嚇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