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斯特這種狀態顯然不能回到港口那邊。于是西列斯便在這里與這個年輕人告別,福斯特也勉強自己打起精神,并且說∶"教授,我會寫信給您的。您關于神明的理解,給了我很大的啟發。"
西列斯怔了一下,才意識到福斯特說的是周二學術討論的時候,他所說的"人與神從一開始就是分開的"這樣的說法。
"我期待著你的信。"西列斯低聲說。
他們便與彼此告別。那名貝休恩大學的教授就留在這兒陪著福斯特,而西列斯與艾薩克不得不趕快回到港口那兒,因為他們的船就要開了。
這是3月11日的上午。十點整,他們的船只啟航,將要帶著他們返回金斯萊。
西列斯站在甲板上,靜靜地望著不遠處的貝休恩。那高高低低的建筑與港口逐漸隱沒在海霧之中。在離開貝休恩的時候,他才感覺到,他們在貝休恩的時光是十分匆忙的。
學者訪問、陶瓷制品的相關調查,以及那些三十多年前的往事,都耗費了他們巨大的精力。在這種情況下,他反而忽略了自己最開始的目的了解米德爾頓的歷史。
或許這也是旅途的魅力之一。沒人知道他們會在旅途上遇到什么。
不過,西列斯心中始終有一種預感。
他感到自己與這個以海鹽和北風為基底的國家的緣分還沒有結束。遲早有一天,他還會回到這里,回到米德爾頓的金斯萊和貝休恩,然后望見這一切背后的真相。
那海洋深處,與這世界相關的秘密。
來自遙遠北面的寒冷海風吹拂著他的面頰。
他靜默地望了一會兒,感到晃晃蕩蕩的海水沉沉地托著這艘載滿乘客的船只。
隔了片刻,西列斯收斂心神,將思緒轉移到剛剛發生的事情福斯特朗希和加勒特吉爾古德的沖突。
一個意外的事情是,他居然并不感到驚訝。
應該說,這是他沒有預想到的事情。可是,當這個巧合真的發生的時候,結合此前他身邊發生過的無數巧合,他自己都已經見怪不怪了。
弗蘭克朗希就死在伊諾克吉爾古德的那艘船上他去年十二月份的就已經知道了這個畫家的存在他來到貝休恩,居然恰巧就遇到了這名畫家和那名水手的后代
巧合、巧合、巧合。
巧合發生了無數次,那就不再是巧合,而是命運運行的軌跡。
只不過他命運中的軌跡數量多了一點而已。這不算什么,哈。西列斯冷靜地想著。
拋開他自己的問題不談,福斯特朗希顯然因為這事兒而感到了不安。他回家之后,是否會引起新一輪的家庭矛盾
剛剛福斯特露出的那種兇狠的神情也令西列斯頗為印象深刻。他想到這個年輕人十分不錯的意志屬性,便不由得感到這個家族很有可能同樣隱藏著某些秘密。
想了片刻,他便搖頭,輕輕嘆了一口氣。與其在這兒空想,不如之后再一次進入加勒特的夢境的時候,親自詢問一下當事人。
他們一行人回程時候搭乘的船只依舊是熟悉的遠海號,連船長和水手都是他們認識的那一批。
不知道是否因為這種熟悉的感覺,又或者是因為他們已經習慣了乘船的感覺,所以這一次從貝休恩返回金斯萊的旅程中,西列斯的同伴們并沒有出現暈船的情況。
不過切斯特醫生的表情仍舊顯得十分糾結,西列斯注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