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23日,周三,凌晨四點。
西列斯從夢境中醒來。他第一次意識到,如夢初醒這個詞,既可以用來形容他的現狀,也可以用來形容他的情緒。
從那荒蕪一片、布滿光芒的費希爾之鏡,回到現實世界仍舊日是夜色朦朧的無煙之地迷霧中的綠洲,這種感覺令人相當恍惚。
琴多就在他的身側,也已經醒了過來。在離開夢境之前,西列斯去了趟琴多的夢境泡泡,和他說了自己從安緹納姆那兒獲得的信息。
琴多猝不及防地將心態從擔憂轉至震驚。
一片黑暗之中,他們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起天。
感覺世界好像變成了另外一個樣子。"琴多還有點發懵。
"嗯,我也有這種感覺。"西列斯低聲說。
琴多翻了個身。在狹小的帳篷里,他擠在他身邊,然后伸手握住了西列斯的手。他吻了吻西列斯的手指,然后問∶"安緹納姆已經陷入了沉睡"
"是的。袍將力量交給我之后,就打算陷入沉睡。"西列斯回答,"之后的事情就需要我們來做了。
琴多低聲喃喃∶"我相信您。
西列斯莞爾,他說∶"安緹納姆跟我講了許多事情。不過,還有不少細節需要回頭問問玻璃球。另外,我們也得規劃一下之后的安排。"
"讓您真正成為神明"琴多說。
"這只是其中一部分。"西列斯這么認為,也這么和琴多說,"''陰影''的事情或許可以順便解決。"
琴多點了點頭。這個動作讓他蹭了蹭西列斯的肩膀,微長的頭發碰觸到西列斯的脖頸。于是西列斯伸手將他的頭發攏了攏。
太長了嗎"琴多嘀咕著。
"還好。等會兒扎一下。"西列斯說,他想到了一個有趣的話題,"安緹納姆的人類化身,似乎也擁有你這樣的長發。"
琴多有點意外,他說∶"或許這遺傳給了李加迪亞,然后又遺傳給了普拉亞家族。"他想了一會兒,"哦,我似乎跟您差了一輩。畢竟安緹納姆是您的''母親''。
西列斯失笑,他說∶"神明的關系無法用人類的血緣來定義。"
"不過我甘愿成為您的信徒。"琴多低聲說,"我愛你。"
在朦朧熹微的清晨光線之中,西列斯隱約望見琴多那雙翠綠色的眼睛。他們將要踏上這最后的旅途,需要完成這最后的計劃。但是此刻,只是這溫暖的、靜謐的陪伴,給了西列斯一份難忘的觸動。
他低聲輕柔地說∶"我愛你。"
他們并沒有起床,這個時間點還太早了不過他們也沒有繼續睡。無論如何,在接收到這么多的信息之后,他們也很難睡著。無數紛亂的信息在他們的大腦中來回游走著。
隔著帳篷的布料,黑夜慢慢被朝陽取代。他們仿佛看了一場無聲無息的日出。
六點多的時候,他們扎營的地方逐漸有了聲響。七點鐘的時候,阿方索過來叫他們吃早餐。于是他們才起床洗漱,然后去吃了早餐。
雖然早餐并不是非常豐盛,但這種與同伴圍坐一圈、一起吃早餐的場景,還是令他們有重回人間的感覺。
"早上好,教授、琴多先生。"阿方索隨口說,"或許上午我們就可以離開這里了,我發覺安格斯那邊的人情緒都平靜了很多為什么你們用這種眼神看我"
不知怎么的,這位民俗學家感到西列斯與琴多的目光中都帶著一種十分微妙的意味。
"沒什么,阿方索。希望上午我們能離開。"西列斯仍舊平淡地說。
當然了,他總不能說,是因為他與琴多得知了太多超乎想象的信息,以至于面對現實中的處境,他們甚至感到一絲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