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他站起來。
他穿著西裝,手中提著一個公文包,臂彎里挽著一件外套。他看起來年紀在三十歲左右,但是一種溫和沉穩的氣質又模糊了他更為具體的年齡。他容貌并不出彩,像是隨時隨地都能淹沒在人群之中。
他朝著歷史學會的樓梯走過去。
抱歉,先生。"一名工作人員有點猶豫地攔住了他,"我注意到您在沙發那兒坐了很久請問,您的姓名是來歷史學會有什么事情嗎"
男人輕微地笑了笑,他溫和地說∶"沒關系。我的名字是''夏'',我打算去三樓看望朋友。
卡爾弗里克是一位普通的啟示者。
這么說不是指他能力有多差,而只是說,像他這樣的啟示者,在歷史學會有不少。
他們可能在剛剛來到這里的時候,對這新奇的能力滿懷激動、雄心壯志并且打算做出什么大事業。然后慢慢地,這野心就已經被生活的疲倦消磨了。
他今年已經四十歲了。
他在大概二十年前加入了歷史學會。當時他自然也是個活力充足、野心勃勃的年輕人。當時他加入了第三走廊,后來又去了第二走廊,再之后又去了第一走廊。
他的朋友們為此取笑他說,這是三級跳。然而事實上,"三二一"這樣的順序,在歷史學會絕不少見,也絕不是晉升的渠道。
但是說到底,他也早已經不指望在歷史學會內部晉升了。他在歷史學會呆了二十年,見識過許許多多的事情,也知曉一些不怎么能公開的秘密。
比如十四年前的那場質詢
他盡可能讓自己把那些事情忘了。他知道其實有很多人都記得。
像他這個年紀的人,始終能記得那位先生。他強大可怕的能力、他溫和平靜的表情、他神出鬼沒的作風、他突如其來的消失,以及,歷史學會內部驟然轉變的立場。
但卡爾不是很樂意讓自己想起這些事情。一旦想起,他就感到自己的靈魂中充斥著一種復雜的、自我矛盾的、難以理清的思緒。他不知道誰對誰錯,他也很難確認自己的立場。
他猶豫不定,隨波逐流,最后就來到了第一走廊。在這里,他反而松了一口氣。
第一走廊的文件幾乎要將他淹沒了,也讓他沒時間想那么多。
這種忙碌的工作有時候會讓他喘不過氣,不過,在這兒呆了好幾年之后,他也十分清楚自己什么時候可以偷個懶、什么時候需要努把力。
他瞧了一眼時間∶快兩點了。
"卡爾"一個故意壓低的聲音叫著他,是他的老朋友巴尼,"去沙龍喝杯茶"
卡爾伸了個懶腰,隨口回答∶"走吧。"
這間辦公室里還有其他一些人。坐在卡爾旁邊的那位女十瞧了他們一眼,然后說"幫我帶杯飲料"
"當然。"卡爾愉快地說。
那位女士笑了一下,便說∶"記得早點回辦公室。別忘了,下午長老們就在沙龍。"
卡爾愣了一下,這才想起來這件事。長老們的行程并非他來安排,所以他剛剛完全沒意識到這一點。他便向這位女士道謝。
他與巴尼一同離開了辦公室。巴尼抱怨著長老們的奇思妙想∶"他們怎么會想到邀請其他的啟示者組織加入擂臺賽場地怎么辦
"上半年的擂臺賽是在沙龍辦的,那場地就已經夠局促的了。我們又沒法像夏先生一樣輕而易舉地改變沙龍的空間大小。就現在的沙龍,哪裝得下那么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