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女士想了一會兒,“明天我會去找一份工作,這家劇院將要停業了。雖然這樣的命運不知道會在什么時候真正決定,但我總得提前做點打算至于未來,我沒什么想法。
"至于其他人的未來,我就更加沒有什么想法了。或許會下雨,或許會刮風,或許會迎來新一天的日出,或許會沉在舊一天的黑暗什么都有可能。”
“您期待有什么人來改變這一切嗎”夏先生低聲問。
“改變”售票員女士像是敏銳地瞥了他一眼,然后笑了起來,“那當然好。但是我想”
她站了起來,像是打算下班回家了。
她說“任何改變都有可能是痛苦和殘酷的。”
她從售票窗口里走出來,穿上外套,盯著夏先生瞧了一會兒,然后搖了搖頭,便說∶“先生,我送您去附近的一家旅館吧。可不能讓您在這兒迷路陶赫蒂亞最近的治安不怎么好。”
夏先生欣然接受,他向這位好心的女士道謝。
他又問“為什么您會認為改變是殘酷的”
這名女士有點心不在焉地分辨著道路,她說∶“因為我們不可能知道未來是怎么樣的。”
夏先生怔了怔。
"既然不知道未來是怎么樣的,那么也不可能知道,這樣的改變會讓我們通向什么樣的道路,是好是壞。”女士說,她拿上了自己的手提包,然后讓夏先生跟上。
她的語氣中依舊帶著那種憊懶的、漠然的底色。
她說“所以,我只是跟隨著這個時代去前行。今天我正常下班,明天我正常去找份新工作事情就是這樣。未來怎么樣,我不想去思考。
"總有人來幫我思考,我認為。比如剛才那位年輕的劇作家,比如那些神明但是,或許我只是指望阿卡瑪拉今天樂意給我一場好夢。我并不指望更多。”
夏先生默然聽著,他說“或許這是我的奇思妙想我只是想,如果有人知曉未來的存在,知道未來可能通向什么樣的道路,那會是什么樣子呢”
“哦先知”女士笑了起來,“像是小說和戲劇里的人物。十分有戲劇沖突。”
夏先生遲疑了一下,然后點了點頭。
他與這位女士交談了許多東西。他想。但是,直到現在,骰子和球球也沒有給他任何預警。這就意味著,這場交談并不會給未來帶來任何的結果。
對于面前這位女士來說,她或許只是在某個無聊的傍晚,迎來了另外一位無聊的客人,因此在自己無聊的售票員工作中與他搭搭話,聊以打發時間。
她不會將這場交談看得很重要,正如這事兒不會給她的未來帶來任何改變注定如此。
在他們尚未與彼此告別的時刻,夏先生就已經清清楚楚地預料到了這一點。這讓他的心中快速地劃過一抹復雜而深邃的思緒。
女士說“一位先知對他自己而言,或許那會是幸福的吧,一種痛苦的幸福,至少他能清醒地迎接未來也或許他會覺得這件事情本身就很痛苦。
"他會比這世界上任何一個人,都承擔更多責任、更多復雜而深刻的東西,因為他"知道''。那真是令我想想都頭疼的東西,但是對他而言,力量也意味著責任人們都這么說。
“或許人們這么說,只是指望著那些掌控力量的人能好心點,能別折磨他們、能別對他們做出殘酷的事情,說不定,最好還能拯救他們僅此而已。
"我不太抱這種希望。對我而言,或許我會寧愿沒有這位先知吧。"
夏先生有點驚訝地望著她。
“這很奇怪嗎我可不希望有誰能預知我的命運。”女士笑了起來,她顯然是在開玩笑,畢竟誰都知道,這世上沒有一位命運的神明。
她想了想,又補充說∶“當然,如果真的存在命運的神明,如果他足夠仁慈的話,那么我會樂意信仰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