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他最終還是寬容地沒有問出這個問題,而只是等待著西列斯講述關于“愛情”的想法。
西列斯也沉思了很久。他知道琴多真正好奇的,只是基于小說家這個立場,他對于愛情的看法也或許,某種更加浪漫的看法。
不過,他也因此意識到,自己剛剛好像跑題了。他漏掉了一個話題,也就是,為什么他的觀念,會從“獨身主義者”轉變過來
他又思考了片刻,然后說“我喜歡故事本身。”
琴多歪了歪頭,有些好奇與困惑地聽著。
“愛情或者說,一切柔軟的、能讓人放松的情愫,就是這個故事的溫情一面。”西列斯低聲說,“人不是機器,而即便是機器,也終究需要妥善維護。”
“您覺得那是必不可少的”
“并不能說是必不可少的。”西列斯又搖了搖頭,“冷酷冰冷的故事、孤獨絕望的故事這些當然也存在。但那是錦上添花。”
“錦上添花”這個詞牽動了琴多的記憶,讓他想到他們當初似乎也討論過類似的話題。
西列斯說琴多是他的錦上添花,而對于琴多來說,西列斯就是他的雪中送炭。的確有些差別,他得承認,但是這只是他們愛情觀念上的差別。
并且,他很清楚,為什么西列斯會這么認為。
因為西列斯的責任感。
西列斯不會在自己的生活都不夠平穩安定的情況下,去尋找一位戀人。這是他首要的觀點,所以愛情對于西列斯來說只有可能是“錦上添花”,而不太可能是“雪中送炭”。
在這之后,才是他后續的觀點,也就是,如果沒有什么“意外”的話,西列斯可能也不會去主動尋找一位戀人一位伴侶。
而琴多就是那個“意外”。
當他們在無燼之地相逢的時候,有那么一瞬間,西列斯開始認為或者說,至少是懷疑他可能回不去地球了,他可能得在費希爾世界待上一輩子了。
琴多就借著那個時機,趁虛而入了。
甚至可以說,琴多之所以能趁虛而入,只是因為西列斯那個時候在拉米法城的生活逐漸穩定下來了,他對這個世界也有了一定的了解,所以他才有“把握”或許可以這么形容接受琴多的感情。
西列斯又思索了片刻,然后說“對我來說,愛情是可以精心安排之下的命運巧合,也可以是精密布局之外的意外驚喜。無論如何,那不會減損愛情本身的美好。
“我認可這種美好,從未否認;即便當我還是個獨身主義者的時候,我也是如此。作為小說家,我無法否認愛情的存在,以及這種存在的美好一面。
“所以,如果有這種機會的話,如果我足夠心動的話,那我恐怕也無法拒絕。我更希望坦誠地面對自己面對自己的心。”
西列斯說了這么一長段話,琴多真正聽進去的、同時也將銘記終生的,恐怕只有那四個字,“足夠心動”。
一陣不可遏制的欣喜、甜蜜和愉快,將琴多心中的擔憂與不安橫掃一空。
他幾乎稱得上春風滿面了。他說“所以,足夠心動”
他說的有點含蓄難得如此含蓄。他只是想問,“所以,您對我足夠心動了嗎”
西列斯低聲笑了笑,坦然地說“是的,足夠心動。”
琴多控制不住地親吻著西列斯,感到如此高興。對他來說,這種快樂的感覺,或許比簡簡單單的“我愛你”要更加深刻一些。
“所以,您本來是想說什么”在解決了這個“傻問題”之后,琴多轉而問起了西列斯最開始想要問的事情。
西列斯眨了眨眼睛,這才想到自己之前的那個話題。
他依舊鎮定地說“我只是想說,琴多,你有沒有考慮過這樣一種可能我們離開劇院區的時候其實已經很晚了,我們完全可以在外面解決了晚餐再回家。”
琴多明顯地怔了一下,然后大笑了起來。
“不過,現在出門也不晚。”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