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畢竟是往日教會的邀請,并且慶典上也出現了不少大人物,所以西列斯也不方便離開。他還遠遠瞧見了喬納森布萊恩特,根據主持人的介紹來說。
隔得比較遠,他看不太清那位財政大臣的模樣。但是,喬納森看起來的確十分消瘦,總是佝僂著脊背,顯得命不久矣。
喬納森與大公的關系看起來十分僵硬,一整場慶典他們都沒怎么交談。當然,臺下歡呼的觀眾似乎壓根沒注意這事兒。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西列斯逐漸被這緩慢流逝的時光消磨了耐心。
晚上十點鐘,當煙花怦然炸響在天空中的時候,他甚至都感到麻木了。尋常這個時候他已經陷入了沉睡,可這一天他卻被迫熬夜了。
大人物們逐漸在這個時候慢慢退場,整個阿瑟頓廣場也變得越發熱鬧。一些民眾來到這里,參與進這場狂歡與慶典。他們歡笑并且嬉鬧著,放著煙花,跳著舞。
場面逐漸變得混亂而無序,不過也沒人在這個時候硬要維持秩序,甚至樂見其成。
西列斯站在人群中,在煙花照亮的天空之下驟然回過神。他捏了捏快要凍僵的耳垂,呼出一口氣,然后打開懷表看了一眼,便不由得怔了怔。
這是這一天的晚上十一點二十五分,距離零點的到來還有三十五分鐘。
時間不知不覺已經來到了深夜。過去這大半天的時光他都做了什么,他居然一點兒印象都沒有。似乎就只是這么無聊地等待著、聆聽著、觀賞著,發發呆,整理一下筆記上的內容,構思一下小說
這是西列斯諾埃爾教授的跨年夜,這是霉中紀400年的最后一天。他明明置身于人群之中,卻仿佛仍舊是孤身一人。
但這里是阿瑟頓廣場,距離洛厄爾街32號的馬車車程只需要十五分鐘。或許人們會在跨年夜的街道上狂歡,所以路況不怎么好,但是二十分鐘想必可以到了。
所以,他只需要花費五分鐘,在附近找到一輛樂意將他送往洛厄爾街32號的出租馬車,然后就可以向他的戀人說一聲恰到好處的新年快樂。
這個念頭如同瘋狂的藤喜,在西列斯的心頭生長著。
他的靈魂并不年輕,他整個人如同與浪漫絕緣,他冷淡、嚴苛、矜持而內斂。可他在這煙花下思念著他的戀人。
他甚至因為這個念頭逐漸感到后知后覺的驚愕。他想,沒有人會在這個時候阻止他的退場大人物都散場了,慶典已經結束了。新年即將到來,人們沉浸在自己的狂歡之中。
他明明可以去找琴多。
為什么不
西列斯把懷表放到了口袋里,然后毫不猶豫地轉身前往了廣場邊緣。他幸運地在附近找到了輛出租馬車,加價讓這位車夫盡快將他送到洛厄爾街。
他的手指敲了敲懷中的懷表,時間矯正儀式告訴他,時間過去了六分鐘。
路況比西列斯想象的更加惡劣一些。人們在大街上歡呼雀躍,與彼此嬉鬧。煙花仍舊在天空上不斷地炸開著,西列斯知道,零點的時候,會有最多的一波煙花。
那會是最炫目、最漂亮的,而他希望他能與琴多一起望見。
抵達洛厄爾街32號的時候,時間又過去了二十四分鐘,比西列斯預計的還要多四分鐘。給車夫付錢、下車并且走過去,又花了兩分鐘。
因此,當他踏進洛厄爾街32號的小花園的時候,時間已經是十一點五十七分。
還有三分鐘。西列斯心想。
他抬手敲了敲門。他有洛厄爾街32號的鑰匙,但是他沒多想就直接敲了門。他想給琴多帶來一個驚喜,但直接開門進去卻又沒跟琴多說一聲,更像是某種意義上的驚嚇。
前兩分鐘,他是如此地迫不及待,認為琴多馬上就會來開門。可是,門內卻毫無動靜。他不禁認為琴多沒有聽見,或者是已經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