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溪再次盈盈施禮,眼角發梢間都透著婦人特有的風韻。她雖和墨曜是雙生子,可兩人本就因為性格不同而極好辨別,如今更是大相徑庭了。倒是要人仔細看棠溪的臉時,才能意識到,這張臉同墨曜其實是一模一樣的。
劉宋這邊的四人都走進門,身后的機關門便緩緩合上。一個手指粗細的機簧“咔噠”一聲閉合。除非將厚實的門板踹破,否則從房間外面再不能將門打開。但里面的人想出去,只要將機簧抬起即可輕松將門打開。
棠溪先是服侍幾人落座,才娓娓道“女郎將婢子指給了何大人做護衛,算算也快三年了。右相就做主,讓何大人納了我。”棠溪說到此處就紅了臉,聲音也小了一些,“不過何大人說婢子本是女郎身邊的人,斷沒有給他做妾的道理,所以三媒六聘將婢子娶進門。”
棠溪此時跪了下去,“大郎君費心調教婢子姐妹,婢子無能,除了給女郎惹麻煩,一直未曾替女郎分憂,辜負了大郎君的期望。今日得知是兩位郎君作為宋使前來,婢子特意討了這差事向大郎君請罪。”
檀植抬抬手指,示意棠溪起身,“把你們給了女郎,你們就是女郎的人。怎么用,怎么安排,自然也是她自己說了算。既然她將你指給他人,也肯定是覺得這樣做最好。你無須再向我請罪。”
棠溪聞言卻依舊不起身,反而叩首在地,她和妹妹早就商量好了,今日王謝兩家的人也在,再沒有比這更好的機會了
“婢子還有一事,斗膽向大郎君呈情,望大郎君準允”
棠溪的聲音很堅定,讓檀植不得不重視。他用余光掃了眼謝惠連和王五郎,今日若跪在他面前的是墨曜,檀植怕是不會再讓她開口,免得說出什么不該說的。
可檀植知道,棠溪一向比她妹妹穩重,并非不知輕重的人。她既然選在在此時開口,必定是已經想好了的。
謝惠連和王五郎顯然是察覺到了檀植的顧慮,卻假裝不懂似的,一副看好戲的樣子。
檀植點點頭,“你特意來見我們,想必也不只是為了請罪,有什么話你就說吧。”
棠溪這才抬起頭,一字一句鄭重道“女郎曾經為北魏軍創了一種新的操練方法,這種操練之法,最終幫助魏軍在對抗柔然人時大獲全勝。”
棠溪的話才說到這兒,檀植的眼睛就已經微微瞇起來,殺機盡現。
檀邀雨幫北魏練兵的事兒,建康的幾大氏族都是知道的。這事兒一直沒被捅到皇上面前,也難說皇上到底知不知道。
氏族之所以沒用此事在朝堂上參檀道濟教女不嚴,主要是因為他們還沒有真憑實據。
新的操練招式,檀邀雨只是在圍帳之中,私下同拓跋燾說的。此后的操練,也是子墨負責,棠溪幫忙,檀邀雨始終沒露面。
氏族若真要拿此事做筏子,檀邀雨大可以推脫得一干二凈。可如今,棠溪無疑成了人證。只要抓住她,往皇帝面前一放,檀邀雨的罪名就是板上釘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