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若被這股悲傷擊倒,她融化了一般地軟癱了身子,趴伏在床榻邊大聲哭泣起來。
大單于薨逝的消息在氐族內部迅速流傳,隨之傳開的還有單于遺詔立逸陽公乞輝為繼任者的消息。
一時間,氐族內部議論紛紛。
有人覺得此事有些蹊蹺,按規矩,單于應該傳位給世子才對,也有人覺得這是可以理解的,畢竟單于生命最后的那段時間,都是逸陽公陪著他度過,單于對逸陽公的喜愛,身邊服侍的婢女皆可作證,興許他在立詔時,覺得世子還不夠沉穩,改變了主意也不一定。
“不可能,逸陽公才回來多久,父王怎會傳位于他此事定另含隱情”趕路途中,聽聞使者帶來的消息,乞瀾震驚不已。
對于他的質疑,使者只淡淡回應道“是邢將軍最先拿到并宣讀了遺詔。”
乞瀾心中忐忑,一方面不愿相信此事,一方面又覺得以邢桑的為人,應當不會與逸陽公勾連作假。
難不成,在父王患病那段時日里,當真被乞輝風雨無阻的陪伴所感動了
“我要親自看過父王遺詔。”乞瀾咬著牙道。
雖然很不甘心,但假若事實當真如此,那他也只能認了。
尹云影從未演過如此艱難復雜的戲。
氐王薨歿后,他一邊為其舉辦喪事,一邊處理堆積如山的政務與軍務,簡直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圍。
其實他的任務已經完成,這時候就算一走了之也沒問題。
新任大單于突然消失,足以在氐族掀起一場軒然大波。
但還不行,他計劃的最后一步尚未完成,他要等在外的那幾位王子和六夷酋帥、氐族老將全都聚集于此,再上演最后一場戲。
他焦急地等待著那日到來,然而時間還是稍顯緊迫了些,一晃眼,距離道具失效僅剩兩天了。
最終,他還是未能等到所有的部將集齊,不過好歹,三位王子和幾部酋帥都已抵達。
道具到期的前一天,尹云影以重新確定接下來的作戰計劃為由召集眾將領在大殿中開會。
這場會議上,他將履行和邢桑的約定,給予他一半的權利,同時上演他的殺青戲。
凜冬的午后刮著大風,仿佛將冬日陰沉的天空一角切進了房內,殿中一片灰暗冷寂。
望著眾部將齊聚一堂,尹云影心中劃過一絲計劃即將完成的滿足,而面上卻是作出憔悴虛弱的模樣,雙眼充血,仿佛被什么難題所困擾,滿面疲憊愁苦。
“乞輝”一副頹唐憂郁的神情,對乞曄的離世發表了一番懷念遺憾之詞,隨后便提起了要重新分配兵權一事。
聞言,將領們無不提起精神。
在座之人除了三位王子,幾乎都與尹云影單獨喝過酒,自然也都聽過對方在喝醉后給他們畫的大餅。
這一刻,所有人都覺得自己會受到新任單于的重用。
然而“乞輝”接下來說出的決定卻令他們大吃一驚。
“封邢桑為大將軍,統領眾軍。”尹云影簡短的話語猶如一枚重磅炸彈,炸響在眾人耳邊。
年紀最大的西羌酋帥率先反對“吾不贊同,一個初出茅廬的乳臭小兒,何以讓老夫屈于其下”
“單于糊涂,此子乃羯胡也”一氐族老將恚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