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伯瞇起眼眺望前方,發覺視野里還未出現縣城的影子,不由得再次嘆氣。
繼續前行了一段時間后,天色便完全暗了下來。
早春的白晝還算暖和,一到夜里,吹來的風便格外冷冽,風中夾著的尖冷的濕氣,仿佛能穿過皮肉鉆進骨頭里去。
士兵們走了一天,衣服、頭巾內部都被汗濕了,這時候再被寒冽的冷風一吹,就感覺腦袋如針扎般陣陣酸疼。
但大家誰都沒有抱怨什么,行軍路上的條件本就是這般艱苦的。
士兵們大都是在吃不起飯、穿不上衣的貧苦人家長大,早已對這樣的痛苦麻木了。
半個時辰后,軍隊終于來到了淩岷縣外。
先一步抵達的郇州軍隊已在城外扎好了營,雖是夜晚,依舊能憑借火把的光暈望見那成片整齊的帳篷,十分壯觀。
朱風因在右軍隊伍里,到得稍早些。
他們本該列隊等待后方隊伍抵達,然而還沒等前鋒隊站好隊形,就有郇州軍的軍官過來傳令,讓他們先排隊去伙房領吃食,說這是步將軍的安排。
士兵們都是又累又餓,聽聞有吃的,沒多考慮便跟著去了。
朱風餓得腦子稀里糊涂的,只會跟著前邊的人走,待進入郇州軍營地,這才提起些精神來。
他注意到路過的郇州兵都穿著奇怪的綠色厚衣袍,頭戴垂耳帽,心里生出疑惑,傾身詢問旁邊的呂伯道“這些人真是郇州軍他們怎穿成這樣”
“這衣服是古怪了些,我也未見過,興許是北地獨有的。”呂伯猜測道,“不過瞧著倒是挺暖和的,那帽子一看便很厚實。”
朱風沒去過北邊,也就默認了他的回答。
可除了衣服外,這個軍隊還處處透著種奇怪的感覺,那種怪秘感,他說不清也道不明,就只是覺得這些士兵跟他印象中的士兵很是不同。
不過他很快就沒空琢磨這些了。
排隊到伙房后,朱風嗅到了濃濃的食物的香氣,他的嘴巴開始瘋狂地分泌口水,腹中的饑餓也變得尤為清晰明顯,胃里仿佛有空氣在游動,令他一陣陣地涌起空虛感。
他感覺自己餓得能吞下一頭牛。
究竟吃的是什么東西,這么香
朱風吞咽著口水,伸長脖子朝那些已經領到了食物的兄弟那看,不過他們大都捧著碗埋頭唏哩呼嚕地吃著,加上天色昏暗,他實在看不清。
好在沒過多久就輪到了他。
站在打飯桌前,朱風手里被塞進來一只木碗,隨后伙夫朝他的碗里舀了一大勺濃稠的疙瘩湯,又給了他一個厚厚的白面蒸餅,接著便讓他離開。
這蒸餅顯然是剛出鍋的,還冒著滾燙的熱氣,幸好他皮糙肉厚,手拿著也不覺得燙。
總算領到了食物,朱風連忙先喝了口熱湯。
感受到嘴里豐富的滋味,他情不自禁地露出笑容,加快腳步走到營房外邊,跟自己同伍的兄弟一起吃飯。
“真香啊,這湯,我頭一回喝到如此濃稠的湯,里邊還有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