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由于是上下級關系,周墨與其私下交流不多,不過老者確實教導了他頗多關于藏書管理分類的知識,對方兢兢業業的工作態度尤其留給了他深刻的影響。
只可惜,在移都之時,李衷因年事已高,未能跟著南遷。
周墨本以為這位前輩早已退休安享晚年,沒想到對方在這個年紀,竟還會接受圖書館的聘請,獨自一人在此默默地管理藏書。
不知為何,周墨心中涌起一股感動的情緒。
他態度恭敬地向李衷行禮,表明了自己身份。
聽到他的聲音,李衷這才認出他的臉來。
難得見到曾經共事的后輩,老者露出一絲欣慰笑意,緩緩道“遷都時一別已四年有余,未曾想你我還能在密陽再見,爾今日來此,可有何要務”
周墨點頭,坦誠地回答道“有一批藏書,某自衡川護送而來,欲捐與圖書館。”
聽聞藏書來自衡川,老者似明白什么,摸著胡子感慨了一句“善哉”,旋即便用鑰匙打開了藏書室的大門。
三樓室內極為靜謐,雖也有安裝玻璃窗,但都拉了窗簾,環境相對密閉,且因室內面積深廣,又擺滿書架,光線極為黯淡。
藏書室內禁點火燭,為方便參觀,李衷拉開了些許背陰處的窗帷,令自然光能夠透進室內稍許。
借著偏暗的光線,周墨走近一個架子旁,發現這里的藏書都被放置在紙板與錦布制成的函套內,卷軸、簡牘也都套有大小合適的錦袋,架上還放有防治蟲害的香料,保存得十分仔細。
其實在知曉李衷是藏書室的管理人時,周墨就已對圖書館的藏書環境有了底。
有曾任秘書監的前輩在此,那些典籍定然能受到最好的照料。
而此時經過親身的實地考察,他更是徹底安下心來。
相比起巽陽宮城內無人管理的秘府,自然是這座圖書館的藏書室更令人放心。
從藏書室出來后,周墨便做下決定,要將自己從衡川帶來的藏書都捐到這里。
同時,或許是受前輩感召,他亦生出了要入圖書館工作的念頭。
這一想法在他從黃頌口中得知,兩座報社的工作室就設在館園的另一座建筑內時達到了頂峰。
周墨一向喜歡看報紙,且很是欣賞一位臨川先生在報上發表的觀點見解,他知曉臨川先生正是文學報的主編,因而愈發想要留在圖書館工作,希望能借機結識這位精神好友。
懷著這股心思,待走出圖書館時,周墨便將自己的意愿告知給了黃頌。
黃頌來之前就得了上級暗示,最好能將這位人才留在密陽工作,眼下自然是一口答應,表示會將他的想法報呈給使君。
于是半月后,隨著前朝秘書丞空降成為密陽圖書館的副館長,圖書館接收了一箱又一箱的珍貴藏書,二樓書局的工作人員一下子變得無比繁忙起來。
但如此重要的事件,除圖書館的員工外,卻并無什么人在意,只因有更大的事件占據了人們的視線焦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