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五年發展,玻璃制品在北地一帶已變得稀松尋常。
除了玻璃窗,玻璃酒瓶、玻璃杯、玻璃碗碟等各式各樣的日常器具也早已流通于市場,出現在尋常百姓家。
但他始終忘不了自己十二歲那年初到密陽,入住鹿鳴公館,看到那扇玻璃窗子時的激動。
他想親眼看看這種晶瑩剔透的東西究竟是如何制造出來的,于是毅然決然地來到了這里。
王綏思緒流動著,不由握緊了胸前工作牌的掛繩。
他仰頭望向前方被漆得朱紅的沖天式的木牌樓,牌樓門匾上“巽陽工業園”的金字在陽光下閃閃發亮。
牌樓后方是一道水泥澆筑的傾斜向上的緩坡,通往他未來工作的地方。
這時,木蘭椿終于發放登記完了實習生名冊。
她將文件夾板抵在額頭上遮擋太陽,走到前方道“我是工業園的人事部主管,你們可以叫我木主管,下面由我帶你們去各自工作崗位,都跟我來吧。”
雖說帶路的是位女子,著裝還有些邋遢,但畢竟頂著個“主管”的名頭,剛來的實習生們不敢怠慢,都保持安靜地跟在木蘭椿后邊。
順著坡道向上走了幾分鐘后,工業園龐大的建筑群出現在眾人眼前。
夏季陽光毒辣,吹來的風夾雜著喧騷的蟲聲,熏得人直冒汗。
但大伙兒此刻正將注意力凝注在前方的建筑上,汗流到下巴也只是隨意地用袖子一擦,絲毫沒有在意炎熱的天氣。
王綏目瞪口呆地望著前方。
他從未見過這樣的建筑群,如此寬闊龐大,又如此整齊劃一,所有建筑都是四四方方的,外面漆著白色的墻漆,連上面開著的窗口都是齊嶄嶄的,很是治愈強迫癥。
說實話,這般規整得猶如大倉庫似的建筑其實沒有什么美感,但當它們一座座整齊地排列在一起,以平坦筆直的道路間隔著,橫平豎直的線條依然能給人帶來別樣的震撼之感。
至少王綏就被震撼住了,莫名地覺得這個地方很高級。
盡管是第一次來,王綏卻打從心底覺得,就該是這樣的,他心目中的工業園就該是這樣整潔肅穆、秩序井然的。
之后,一群人被木蘭椿帶領著送往一座座工廠,一路上參觀生產車間,隊伍里不斷傳出“哇哇”的單調感嘆。
因玻璃廠的研發中心最為靠里,王綏是最后一個被送到工作崗位的。
當踏進那間粉刷得雪白的實驗室時,王綏緊張得心都快跳出來了。
木蘭椿將他帶到工作地點,沖里面吆喝了聲“新來的實習生,歡迎一下”,然后就轉身離開了,留下王綏獨自站在門前尷尬又忐忑不安。
他在腦中反復模擬著自己要做的自我介紹,心想務必要給前輩們留下一個好印象。
然而事實卻是,實驗室里的幾位前輩聽見吆喝聲后都只是態度平淡地瞥他了一眼,說了句“歡迎”,接著就繼續忙自己的工作了,壓根沒有要認識新人的意思。
只有一個留著八字胡的圓臉矮個男子朝他招招手,詢問他是從哪過來的實習生。
王綏見他長得機智又和善,就一五一十地把自己的來歷全部報了出來。
對方點點頭道“你先在這給我打下手,等會兒我帶你去食堂吃飯,剛來這兒工作不適應不要怕,過陣子就融入了,對了,員工宿舍去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