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舒點了下頭,忽而又想起一事“對了,方才謝兄是故意裝病婉拒授官”
“嗯。”
“毫無預兆的,為何朝廷會任命你為尚書郎,莫非太傅不贊同你在此處”
“正因贊同,才會有此冊書,”謝愔簡明扼要回復,“他知道我會拒絕。”
“這是何意”姜舒起先不解地問了句,旋即突然反應過來道“等等,你是說這是令尊有意所為,是演給其他人看的”
“不錯。”
姜舒了然點頭。
其實這也很好理解。
謝愔選擇了輔佐他奪權,但謝氏家族仍是為魏國朝廷效力的。
謝閑在朝廷中為幼子謀取官職,卻被幼子拒絕,此事傳出去,自然而然會為他在眾人面前樹立起一種太傅完全不知幼子心懷異志,只勞心勞力地想要為兒子鋪路的慈父形象。
這么一來,即便某日姜舒的野心顯露,謝氏也可十分干脆地和謝愔撇清關系,而在此之前,謝愔再如何親密地和家中往來書信,也不會有人因此疑心謝家對朝廷的忠心。
除此之外,謝閑做足了愛子的人設,縱使有一日謝愔脫離謝氏單干,其余人想要打他的主意,也還是得掂量掂量能不能承擔起惹怒謝閑的后果。
此為一舉兩得。
想到這里,姜舒不禁感嘆“太傅為你考慮甚多。”
謝愔道“與令尊同。”
姜舒微微一笑“確實,你我父親,皆付出良多。”
回到后宅,之桃一見到他便快速地迎了過來行禮,掛著笑容道“奴婢去給郎君準備午食和浴湯,為郎君接風洗塵。”
說罷,便忙碌地跑出了院子。
姜舒對此沒什么異議,指揮部曲在院中卸下行李后,便走進書房,拿起案桌上那封巽陽寄來的信件打開了閱讀。
這確實是他父親所寫之信。
姜恪在信中言,他親眼看著郇州一點一點被侵占,看著黎民受盡苦難而無能為力,終日憂愁,心中郁結,為官者能力微薄,只能盡己所能,勤政奉公,希望能讓郇州百姓的日子好過一些。
“而今失地收復,糧食豐產,郇州安定,吾已無憾。”
“想我姜家何其有幸,得子可救黎民,匡國亂。”
“為父以爾為榮。”
看到這最后一句,姜舒頓感鼻酸,心間涌起無以名狀的感動。
這時,之桃進門,端來盛放豐盛菜肴的食案。
姜舒不著痕跡地擦拭了一下眼角,從容將信件收起。
窗外倏忽刮進一陣潮濕的涼風,好似快要下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