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洸陷入深思,如今的他就好似一只困獸,囿于逼仄的囚籠里,前后左右都被堵住了,唯有一道狹窄的窗口,透入新鮮的空氣。
而謝愔提出的策略,或許就是那條唯一的出路。
想到這,他立即起身“我去同舅父說。”
“殿下可想好說辭”謝愔倏然開口,制止了他的沖動,“如若直言,左大將怕是不會采納。”
慕容洸又坐了回去,問“那你有何想法”
謝愔沉默著思考稍許,然后緩緩道出自己的建議。
宇文透漫不經心地用小刀在盤中烤羊腿上劃下一塊肉送入口中,一邊咀嚼著羊肉,一邊看向跪在殿中的士兵“慕容洸和慕容鋒暗中通信”
“是,”士兵深深地低俯著身子回答,“此為磾石將軍從一個魏人口中挖到的消息,段部攻城其實是由慕容洸引來,段部佯裝幫助慕容鋒奪位,實則早已與慕容洸暗中勾結,欲使內外夾擊之計,將我們鏟除。”
宇文透擠了擠一只眼睛,握緊刀柄切肉的手背上爆出青筋。
“此事有何依據”
士兵正要回答,恰逢侍者通傳,慕容洸在門外請見。
“讓他進來。”宇文透說罷,給了傳信的士兵一個眼神,對方立即會意,站到了一旁。
慕容洸步履匆忙地入內,見宇文透面前擺著烤肉,便低頭道“打擾舅父用餐。”
宇文透將割肉的小刀擱在盤子上,拿起布巾擦了擦嘴巴,態度輕慢問“你有何事”
慕容洸暗暗掃了他一眼,隨即皺緊眉頭,仿佛對接下來要說的話感到難以啟齒,猶豫片晌才斟酌著開口“慕容鋒此來,定是為了尋我報仇,此事攸關性命,我不想擾亂舅父作戰之計,然有一點不得不提醒舅父。”
“你說。”
“您也知曉,我父王極為寵愛二弟,連宿衛軍都曾交予他管束,今都城內守軍,多數都曾受慕容鋒的指揮,因此我擔憂,對上慕容鋒,他們未必會盡力守城。”
感受到宇文透頗具壓力的視線正落在自己臉上,慕容洸咽了口唾沫,繼續道“我并非說他們一定會倒戈慕容鋒,但以防萬一,還是讓他們在城下傳送物資,或是防守宮城為好。”
“你的意思是,讓我的兵和段部戰斗,你們慕容部的守軍就躲在后面看著”
“我知曉這會令舅父付出諸多,可我著實擔心這些守軍中有人與慕容鋒結有舊情,如此安排,最為妥當。”
宇文透目光炯炯地看著他,安靜少時后,忽然問“洸兒,你可有責怪我”
“舅父何出此言”慕容洸因他突如其來的發問而驚慌,對方仿佛能穿透內心的尖銳目光刺得他渾身汗毛豎立,連忙做出一副謙遜乖順的模樣道,“您一心助我鏟除惡敵,父王失蹤后,還幫我守衛領土,我怎會責怪于您”
宇文透收回意味深長的目光,緩緩點頭說“知道了,你安心回去吧,明日我會盡數安排我手下之兵守城。”
慕容洸悄然松了口氣“謝舅父體諒。”
目送一身冷汗的外甥離去,宇文透朝旁邊的親兵勾了勾手指,低聲吩咐道“傳令下去,召集慕容部守軍,凡有武職者,全部處死。”
“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