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底的哀痛和深深的自責再次如潮水般涌來,瞬間淹沒了他好不容易恢復過來的神智。他干脆扔了酒碗操起酒瓶,咸濕的淚水混著火辣的酒水全都一股腦填進腹中,整整三瓶過后,倒在地板上嗚嗚咽咽地抹起了淚花。
“對不起對不起”
“一直都是你照顧我,保護我,一直都是。我從沒意識到現實中的我只是個可憐的廢物,更沒意識到我能安安全全地活下來全靠你辛苦支撐,無敵的超人還有死的時候,更何況你是一個有血有肉的人”
他提到了“死”,像是冒犯到了坐在對面聽他哭訴的她,巴掌一個接著一個摑在臉上,本就泛紅的酒暈更添上了鮮紅如血的手印,似乎只有這樣,他的心里才能好受些。
天蒙蒙亮,他便醒轉過來,比昨日宿醉更甚的是,不僅腦袋又麻又愣,地板上更吐得七葷八素,惡臭難聞。
“該死”
他在罵自己,怎么能在這間清香的屋子生出這等污穢他先不管肚皮,火速拿了根拖把細心地拖起了地,甚至連地板縫都用指甲摳得干干凈凈,而后倒了洗衣液,又拖了三四遍,直到陽光透過陽臺窗戶照在地板上,明亮亮晃得他兩眼發黑,這才稍稍滿意放下了拖把。環視一周,煥然一新,一口氣松了勁,雙腿軟得打顫,直接跪倒在地。
緩了好一會,扶著墻站起來,胃酸隨之涌上喉頭,他急忙捂住嘴巴跑到衛生間,又是一陣“搜腸刮肚”似地嘔吐,從臥室出來像根木頭似地滾了下去。
他不顧渾身青一塊紫一塊的疼痛,迅速燜了一鍋米,還是最簡單的蛋炒,出鍋后,一勺米就著一口熱茶,在嘴里剿個稀碎才咽進肚里。
又吃了一個上午,流了一身的臭汗,他很痛苦于這種宿醉的折磨,可又對酒醉后的自我逃避樂此不疲。因為沉醉后的夢里有她,所以他甘愿承受這種折磨,就好像是在贖罪,雖然心里自認為這樣的贖罪不能抵過她逝去的萬分之一,但在馬桶上嘔吐到整個胃都倒轉過來時,似乎才能體會到什么叫“肝腸寸斷”。
他樂得受此刑罰,一廂情愿的覺得這是與她同甘苦,共患難。因此換了衣服睡到晚間,生物鐘自動叫醒他,兩只灰蒙蒙的眼睛出神地看著天花板,喉頭忍不住咽起了饑渴的唾沫。
今夜只陪你喝酒,不看筆記。
心里打定了主意,炒了一個菜,終于不再是炒雞蛋,成了不能與雞蛋同鍋的土豆絲。
也不能說土豆絲吧,他切絲的技術本來就不大好,又心不在焉,炒出來的成果更像是一盤糊了的土豆條。
他的認知尚在,總還是件好事,但當他甄滿酒就要下肚時,室外漸漸響起了直升機的轟鳴聲,越來越近越來越響,緊接著一束強光射進了窗戶,差點晃瞎了眼。
他坐著一動不動,片刻后聲響消失,樓下傳來了嚴有芳的一聲呼喊
“兒子要喝,老子陪,但不是你這么個喝法。下來,給我開門”
嚴有芳終究還是忍不住了,擔心了一天一夜,在晚上又聞得兒子要灌酒,不用眼淚婆娑的丁香蘭催促,自己就跑去找眼鏡了。
當時夜叉正好在,直接給了屠夫權限,動用了蘇老板留下來的直升機,將老夫妻倆送進別墅。
沒有人敢嘗試白小碧設置的最高級別防護,這是她自科技館、毒狼案之后悄悄安裝的,只可惜防住了小家,一縷香魂卻永遠失落在了金陵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