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十一月,不像冰城那樣大雪紛飛,也不像南國那樣陽光明媚,很少下雪,也不總是陽光明媚,時常下雨,還冷得要命,現在窗外就嘀嗒著米粒般的雨滴。
嚴云星不喜歡這樣的冬月,就像不喜歡樓下的交際舞會,明明可以選擇更簡單的方式,或下雪或陽光明媚,卻被蕭墨硬生生搞成不倫不類的“上流舞會”。這時里邊正放著圓舞曲,來賓們隨著音樂翩翩起舞,實際上也就三兩人,大多數怯生生地觀望。嚴云星也沒了興致,借口換衣服逃回小洋樓喘口氣。
西裝的緊身和領帶的勒脖讓嚴云星的確很難呼吸,就像初學游泳者深沒泳池,胸前的壓力是實實在在能感受到的。就在他糾結著要不要褪去西裝時,門外突然闖進來兩位不速之客,三人六目相對,氣氛凝固了一霎那,同時笑出聲。
“我以為咱們嚴帥應付慣了上流場面,今夜肯定是舞會上最耀眼的仔,沒想到也躲在這兒拽著領帶撒氣呢。”
“我是真見多了這種無聊的場面,如果不是他老人家邀請,我才懶得來呢。”
說話的正是小憐兒和鐘離小花。她兩人一北一南跨越萬里相會,本想著聚一桌熱熱鬧鬧地喝酒吃肉呢,可現實卻是令人望而卻步的高端舞會。鐘離小花倒也會跳舞,但來時準備不足,行李箱里都是厚厚的羽絨服,哪還有地方放一件美麗的晚禮服?
嚴云星苦笑道:“舞會是蕭墨一手操辦的,我也很絕望啊。來來,我給你們看看他給我發的消息,描述的那叫一個美啊。”他說著將信息屏投映到墻上,一大段的加粗字體看得人眼花。鐘離小花認不全漢字,小憐兒便逐字念道:
“天幕間浮動的星光,流淌在夜色里川流不息的街道間,那絢麗的光線,像海洋與云相遇的倒影。而在那接近郊外卻絢爛通明的別墅群中,悠悠地飄蕩來酒和食物的香氣,以及那悠揚的樂器和歌聲。月光漸漸的透明,籠罩在那人來人往的人聲中。露天的晚宴舞會已經沉浸在那昂貴而華美的火花,像流星般掠過眾人身上的光影……”
“打打……打住。”鐘離小花在手表屏上唰唰兩指,找到搜索引擎的智能匹配,完美覆蓋了整段文字。看兩人投來異樣目光,得意地笑道:“小時候學漢語時,我爸從網上隨便找的一段,說只要能熟練讀通,基本也就小學畢業了。怎么樣,我這記憶力可還行?”
“行行行,可以揭穿他抄襲了,掛羊頭賣狗肉啊!”嚴云星大呼上當,小憐兒關注點卻很奇特,義憤填膺地握拳道:“抄襲可恥,我要去舉報!”
“誒誒別,還不至于。”嚴云星攔道,“等這段舞蹈結束,我下去和蕭墨商量商量,看能不能換成舒適、愜意的環境。畢竟大家都挺累的,到這兒還緊繃著神經,應付這樣的場面,遵守那樣的規矩,實在是有點說不過去。”
“那敢情好。”鐘離小花說著話,在臥室來回溜達,打量著家具擺設,看了看四周格局,不由得點頭道:“這小洋樓確實不錯啊,要是咱五仙軍所有兄弟姐妹都來這兒開個工作室,指不定得多熱鬧呢。”
“工作室?好有年代感的網絡詞匯。”小憐兒笑了笑,轉而問嚴云星:“你平時就住這間?”
“不是,之前住過,現在在小別墅那邊。”
“那我和鐘離今晚就住這間啦。”
“可以啊。”
嚴云星話音剛落,門外又闖進來一位不速之客,卻是懷里抱娃的星靈。一看這場面有些古怪,訕訕一笑就要帶門離去時,被小花一把拽了進來。
“姐姐,你這是干啥呢,搞得我們好像見不得人似的。”
“我以為……”
“別以為了,都是來逃難的,正好上樓第一間,撞一起了。”嚴云星稍作解釋,起身給星靈讓床。星靈也不好拒絕,抱著熟睡的娃坐到床上。
星靈也以為是一次輕松的旅行,所以帶了娃兒來,結果卻是十分正規的舞會形式,搞得她一天都很郁悶,早知道就不帶娃了,來了還能跳個舞啥的……
“這床足夠大,星靈你也和我們睡一間吧?”小憐兒做出邀請。星靈笑問道:“你們不嫌孩子吵鬧?”
“哪能夠呢,我們還要認他做干兒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