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一股寒風隨著帳簾掀開襲入,讓朱鶴不禁打了一個冷顫。他小心看向伏案批文的幽冥,見其依舊奮筆疾書,絲毫沒受到一絲影響,仿佛置身于溫暖的氈房,與屋外天凝地閉的嚴冬完全兩個世界。
來將乃朱鶴麾下十里斡長平,正要向幽冥行禮,卻聽朱鶴道:“你直接說吧,不必麻煩。”
十里斡長平點點頭,上稟道:“稟戰神大人、將軍,今早敵軍放出消息,準備試陣。”
“試陣?”幽冥抬頭,目視十里斡長平問道,“多少人?”
“就一位。”
幽冥放下筆,兀自沉思。朱鶴在旁道:“大哥,看來老毒妖還沒想到破陣之法,之前表現不過是拖延時間。”
“嗯。所以那天本帥才沒去,知道沒什么熱鬧可看,無非是互相打打嘴炮。”幽冥說罷,又與十里斡長平道:“知不知試陣何人?”
“屬下不知,但屬下聽西遼部的人說,好像是中軍營周符。”
“周符,凡人試陣?”朱鶴有些奇怪。幽冥嗤笑道:“老毒妖不僅拖延時間,還狗急跳墻,無趣,無趣。長平,再去打探。”
“是,屬下告退。”長平轉身正要離開,身后朱鶴攔道:“等一下,營內其他兄弟都去觀戰了?”
“是,將軍。”長平回身答應,見朱鶴擺手即出門去。
朱鶴看幽冥未再伏案,問道:“大哥,要不咱也去觀戰?”
幽冥搖頭,“不過試陣而已,湊什么熱鬧,等大陣進入幽州橫掃敵軍時再觀戰不遲。”
“也是,有先師們出手,我軍必能再入大宋,馬踏開封。大哥這一步棋下的令兄弟我敬佩!”
“呵……”幽冥咧嘴笑道,“這沒什么可敬佩的,不過是借東風之便行周郎之事,若能破宋,真正的大功臣是各位先師,我們都只是一旁觀戰,叫聲好而已。”
“話是如此說,可我們畢竟有二十位兄弟參陣,到時論功行賞……”
“先別說這些。”幽冥抬手打斷朱鶴話頭,“我們為宣武,為征服,又不是為功名,何況此時論功名也為時尚早,此等言論再不可說。”
“知道了大哥,我也就是私下說說。”
“嗯,等吧。”幽冥說罷,躺椅背閉目養神。等日上三竿,長平隨冷風而至,吹醒了打盹的幽冥。
“稟大人,將軍,那周符試陣失敗,當場灰飛煙滅了!”
長平臉色通紅,很是興奮。幽冥、朱鶴卻依舊如常,朱鶴道:“詳細如何,慢慢說來。”
“是將軍。”長平稍稍平復氣息,一字一句道:“剛開始敵軍還有爭吵,好像是互相推脫不愿與周符一同上陣,后來周符就一個人闖陣了。他進的是天涯先師的天極陣,一入陣就大叫著要與各位將軍單挑,白狐將軍便與他玩了一會,不出十招斷他一臂,沒想到他還是條硬漢,脫去衣袍綁肩止血,兀自死戰,之后……”
“之后如何?”
“之后拓跋將軍看他可憐,便催動合陽陣法直接讓他灰飛煙滅了。”長平面帶惋惜之色,不知是為周符的死還是為不能再看好戲而失落。
幽冥聽罷,沉默片刻。俄而擺手道:“去吧,再探。”
長平得令出營。幽冥看朱鶴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略有些不高興地說道:“有什么話就直說,就你我兩個還怕丟了誰的人?”
“是是大哥。”朱鶴忙點頭說道,“我是覺得老毒妖肯定不會再派人試陣,今天……哦不,從今天開始到大陣入城這段時間,我們都沒好戲看了。”
“這怎么說,他不試陣如何破陣?”幽冥從心底里肯定嚴云星的試陣辦法,只不過他覺得試陣之人應是仙人,而非凡人。
朱鶴稍作思考,說出了自己的想法。“屬下以為,老毒妖做為一軍之主,極其護下,若非被逼無奈,絕不可能讓部下去試陣。今時既已知大陣威力,再做無謂的犧牲不是他風格,或許他就剩一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