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門緩緩向內打開。
臉色灰敗的李論站在門口,直勾勾地看著言知瑾。
他的眼神一如既往的木然,走廊上安全指示燈的光斜斜打到他臉上,使得他的眼睛呈現出一種詭異的綠色。
他用機器人般沒有起伏的語調說“老師,您沒事吧,發現什么了嗎”
“你怎么回來了”言知瑾問。
“我回來取東西。”李論以一種僵硬而怪異的姿勢走進寢室。
因為光線太暗,他好像踢到了什么東西,短暫地俯身摸了摸腳腕,然后又搖搖晃晃地走到自己的床前。
他爬上上鋪,在枕頭附近一陣摸索。
摸了一會,他動作停滯,接下來的找尋動作變得焦躁不安。
枕頭的棉絮從枕芯里飛出。
言知瑾指間夾著照片,晃了晃,問“你是在找這個嗎”
李論回頭。
他一向死氣沉沉的眼神忽然迸發出恨意,在月光下,兇猛得像饑餓的猛獸。
他用一種動物蓄力攻擊的姿態,佝僂著背,半跪在床上,好像隨時都會前撲一段距離。
“惡作劇是你做的,為了報復王潮。他經常欺負你,但因為體力等方面的差異,你無法正面還擊。”言知瑾平靜無波地說,“但是他這個人相當粗心大意,甚至可以說,不太聰明,所以你覺得,你可以用這種方式戲弄他。”
李論不語。
言知瑾的聲音在夜色里顯得空靈而遙遠“為了使過程進行得更順利,你購買了會對人的神經系統產生破壞的藥物,并借助給他帶飯的機會,將藥放在了食物里。王潮喜歡使喚你,這種事情,總是讓你去做。我今天下午叫他去做了身體檢查,相信能檢查出一些什么。”
李論仍舊不語。
“但我仍不清楚,這些事和照片上的女人有什么關系。我剛剛說的事,憑借你本身的力量,就能做到。或許你走投無力的時候,是她給了你希望,并鼓勵你去行動。”言知瑾思忖道,“你的藥,有可能也是她給的。”
李論喉嚨里發出奇怪的野獸的嘶吼,手指緊緊抓著床單。
但他還是沒有說話。
“我不是來抓你受處分,或者來責罵你的,”言知瑾向來冷淡的語調帶上一絲誠懇,“我知道你是覺得學校沒辦法給你公道的交代,才選擇自己解決問題的。我也不認為,你的這種想法有什么問題。”
李論的表情終于松動。
“僅僅這種程度的欺凌,還不至于讓他退學。等他受完處分,回到寢室,一定會變本加厲地欺負你。學校沒有辦法時時刻刻保護著你,你只能依靠自己的力量。只有你真正地憑武力打服他,他才有可能對你轉變態度。”
李論的眼里彌漫開水霧,眼淚似墜未墜。
言知瑾嘆了口氣,說“我不認為你做得有什么問題,也不認為你現在已經報復到他,就該原諒他了。是否要原諒他,以后要怎么和他相處,都取決于你。你也可以選擇,永遠都不原諒他,直到他死亡。”
李論喉頭滾動,最終低垂下頭,將臉埋進手里,用帶著顫音的聲音說“我沒有辦法。我只能這么做了。”
“我明白。”言知瑾寧靜的雙眼里浮上一層悲憫,“但我希望你能告訴我,你和照片上那個人的關系。”
“我我”李論欲言又止,似是有什么東西扼住了他的喉嚨。
終于,他拼盡力氣喊出一句“所有東西都在我今天拿回來的快遞盒里,去拿那個快遞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