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夏先生”
昏暗的光線中,有人驚呼。
祭臺上的蠟燭倏地亮了。
原本用來做裝飾品的蠟燭,現在正跳躍著幽藍的火光。龍鳳呈祥的圖樣,在火光中融化,模糊成另一種扭曲的姿態。
夏先生像是用來演人偶戲的玩偶,身體的關節被無形的細線吊著,左手高舉,右手大臂平舉,手肘之后的小臂卻隨風晃蕩著,指甲已經被磨斷了,指尖血肉模糊。他脊背彎曲,向前傾斜著,左腿還跪在地上,有腿卻做出要站起來的動作。
他的表情很痛苦,眼球上翻,臉色發紫,應該是窒息而亡。仔細看,會看見他旁邊側翻的棺蓋內部,還有指甲刮出來的血痕。
他僵硬地把左手掌落到地上,又把右手舉高,重復相同的動作。整個動作很不連貫,每移動一點,就發出骨骼撞擊棺材邊緣的哐哐聲響。
就像在地下長眠過久,已經不適應身體的僵尸。
他爬出棺材,喘著粗氣,爬向金先生。
金先生眼中怒意大盛,他低罵一聲,拽住旁邊的人,擋在自己身前,另一邊對僧人大喊“慧通大師,您快做法啊”
被驚呆的和尚這才反應過來,轉著佛珠,念念有詞。
低沉的誦經聲飄蕩在空氣里,沉沉地壓到夏先生身上。
他的行為卻完全沒有被阻滯,仍舊勢不可擋地向著金先生移動。
金先生低吼一聲,退到門口,想要出門。
門卻砰地關上,不給他任何掙扎的機會。一條細長的蛇盤在門把手上,對他吐著猩紅的信子。
金先生試了好幾次,門紋絲不動。他索性回頭,猙獰地說“都不許躲,抓住這個裝神弄鬼的家伙。”
他高聲喊著“誰能夠抓住他,到我這拿10萬塊獎金,還可以到總部工作。”
可即使這樣,愿意賣命的人也寥寥無幾,都被夏先生撕碎在路上。
還在搖擺的人頓時都下定主意,向著窗口逃竄而去,爭先恐后地要爬出去。
但窗關得嚴嚴實實。有的人打不開,用額頭去撞,撞了個頭破血流,暈乎乎地倒下去,后面的人就趁他不能動彈,直接拎起他的衣領,把他往窗玻璃撞。
而“夏先生”還在向著金先生的方向前進。
金先生獰笑道“那就不能怪我了。”
他抓住離自己最近的人的腳踝,將他拖到自己身邊,向“夏先生”扔去。
“夏先生”不閃不躲。一個一百五十斤的成年男性的重量,對他來說就像一片雪花一樣,根本無法對他造成任何困擾。
他仍舊以一種緩慢而不可逃避的速度向金先生靠近。
最終,屋內的所有人都被金先生當作擋箭牌扔出去,在“夏先生”的攻擊下癱倒在地,意識不清。
只剩下他一個人。
金先生癱坐在地,兩股戰戰,咬牙切齒地說“忘恩負義的家伙給了你們那么多錢,你們就這樣對我”
“夏先生”恍若未聞,還是用那樣的速度,搖搖晃晃地向他接近。
潰爛的拳頭攜著冷風向金先生襲去。
他閉上眼,抬起手臂,擋住臉。
拳頭一拳砸在他旁邊的門板上,震落細碎的灰塵。
金先生緩緩睜開眼,發現“夏先生”正趴在他面前,雙目圓瞪,手腳像散架了一樣,擺出不合常理的扭曲姿勢。
原本已經昏迷過去的人群慢慢弄睜開眼,懵懂地坐了起來。
快要燃到底部的蠟燭熄滅,頭頂的吊燈重新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