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知瑾恍恍惚惚地,做了一個夢。
他夢見了那塊刻著復雜印記的石板,以及一黑一銀兩條蛇。
巨大的完美無塵的石板鋪陳在地,漾著水波般的柔軟的光澤。
地面的下方是水。這整個地面,就是一層薄薄的浮冰,石板的光將冰融化,碎成細細小小的碎片,所有的碎冰在水上飄搖,泛著粼粼的光。
石板在水面上漂浮不定,銀白色的蛇和黑色的蛇,也在不知道什么時候就會下沉的石板小船上,搖搖晃晃。
石板很大,兩條蛇無論是立著還是臥著,都絕對不會掉下去。
但假如兩條蛇都待在同一個角落,一定會一起隨著翻覆的石板墜入深海。
黑蛇盤在石板的正中央,對壓在身上的銀蛇說“你不是,不舒服嗎”
銀蛇用尾巴尖抬起他的下巴,在排列得緊緊密密的鱗片上撓了撓,勾開鱗片間那條細細的縫“所以”
“讓我來。”黑蛇昂起腦袋,用自己的尾巴,勾走他的尾巴,自己也翻了個身,壓在銀蛇身上。
黑蛇本來就比銀蛇體型大,這么一罩下來,銀蛇就幾乎看不見了,只剩一截細細長長的尾巴,和用來喘氣的頭部。
黑蛇嚴絲合縫地覆在銀蛇身上,銀蛇扭動身體掙扎的時候,他也跟著擺動肢體。
“下去”銀蛇被他壓得喘不上氣,嘴微微張開,艷紅色的信子被空氣中的水汽氤得格外濕潤秾艷。
黑蛇忍不住想碰一碰那條信子,看看它是不是跟看起來一樣飽滿柔軟。
所以他把尾巴尖伸了過去,擺弄著那條艷麗的信子。
“嘶。”一陣疼痛從尾部傳來,他條件反射地收起尾巴。
銀蛇卻比他反應過快,叼著他的尾巴,挑釁地看著他“下不下去”
黑蛇看看挺胸抬頭的銀蛇,再看看自己可憐的小尾巴,聽話地翻身躺下。
銀蛇松開口,用尾巴在他的尾巴根上打了個結,伏在黑蛇腹部,咬住他,說“不許亂動。”
黑蛇是仰面躺著的,這時候低頭看他“你在那個地方打結”
銀蛇“怎么”
“嗯打得很好。”黑蛇說,“可以再打得緊一點。”
他故意動了動尾巴,把銀蛇的尾巴也帶著揚起,又落下。
絞纏的蛇尾,拍打著水面,濺起巨大的水花,將兩條蛇打結的地方浸濕。
連蛇尾下方的石板都濕漉漉的。
銀蛇有點咬不住黑蛇,不知道為什么,明明在動的只有尾巴,他卻感覺到了一種刺激的失重感。
他只能象征性地叼著一片鱗片,加重纏在尾巴上的結,趴在黑蛇身上,一動不動。
“好像又太緊了一點。”黑蛇聲線發緊,“我覺得打結的地方要紫了。”
銀蛇慢慢抬起頭。
他的身上也有細細的汗,不注意的話,會以為是剛剛濺起來的水,把身上打濕了,映得銀色的鱗片閃閃發光。
他也覺得結打得太緊了。
但
他聽得出來,黑蛇是真的不太從容。
正合他意。
“不。”銀蛇用尾巴打出第二個、第三個結,多到他自己都數不清,把黑蛇牢牢鎖在他身邊,“寵物蛇不要對主人提要求。”
石板在水里飄蕩,時不時撞到旁邊的碎冰,發生劇烈地震顫,把石板上的兩條蛇也震得互相攀緊。
銀蛇沒過多久,就沒了力氣,尾巴上的結也解開了,趴在黑蛇胸口,感受著從下方的溫柔晃動。
黑蛇的尾巴垂在水里,悠閑地撥動著水面“舒服點了嗎”
銀蛇連尾巴都動不了了,它的尾巴和黑蛇的尾巴纏了太久,青青紫紫的,不知道是不是已經壞了。
他頷首,發出饜足的喟嘆。
“可我不太舒服。”黑蛇用尾巴尖摩挲著他的下頜,說,“我的尾巴快被你擠壞了。”
他翻身,把銀蛇按到下方,咬住銀蛇的頸部,用尖尖的毒牙威脅道“你現在,該聽我擺布了。”
銀蛇掙扎反抗。
兩條蛇纏在一起,分不清誰上誰下。
不知道是哪條蛇往石板邊緣蹭了蹭,兩條蛇一同向石板的一側滾動,和傾倒的石板一起,沉入水中。
水迅速淹過胸口,窒息感讓蛇本能地想要分離,各奔東西。
但他們不約而同地選擇擁抱得更緊一些,讓水淹沒頭頂,在瀕死的痛苦里感受極端的愉悅。
言知瑾再次看時間的時候,已經是三天后。
手機都沒電了,要不是度假山莊有充電寶,他說不定還會再賴床賴下去。
金先生等人已經連夜逃跑,只留下一個空蕩蕩的建筑。
好在,他們走的時候,留了不少吃的。
言虺去廚房找吃的了,言知瑾一個人趴在床上,身上蓋著薄被,只有一雙白生生的手臂伸了出來,用來看手機。
床單和被罩都是全新的,白得像未被人踩過的雪地,更襯得他手臂上的痕跡刺眼。他卻渾不在意,劃動著手機屏幕,像一條安靜等待蛻皮的銀蛇。
他的身體還沒有恢復到最佳狀態,仍舊會疲憊、饑餓,大腦相比過去,也有些遲鈍。
不過他想起了一些事。
一些有關他,以及言虺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