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對視一眼,又笑了。
他們都以為是艙里人鬧的動靜,殊不知在畫舫水底,兩個黑影碰撞了船底導致船搖晃。
張謹言這幾天都在田湖,王壑給了他足夠的銀子,讓他放開手腳吃喝玩樂,只需順便打聽潘家的人事就行。
他七歲以前都在西北玄武關,被父王當將門虎子培養,童年很黑暗;七歲進京,跟表哥王壑一塊讀了五年書,有王府長輩和舅舅舅母盯著,他學業繁重,也不得逍遙;十二歲跟王壑出來游歷,整整七年,跑遍了大靖邊疆,很是吃苦,眼下在這繁華江南,懷里又揣了足夠的銀子,又沒有長輩和表哥管著,隨他找樂子,怎不暢意
他還溜去青樓畫舫了呢。
本來他是去聽曲兒的江南的曲兒軟綿綿的,實在好聽結果那里面的女子對他極盡熱情,坐在他身邊挨挨擦擦,弄得他臉紅心跳極不舒服,忙逃了。
他心想,本世子以前在京城也逛過青樓,沒像現在這般心亂跳啊,這江南的女子果然狐媚。
他也不想想,他在京城逛青樓時才十一二歲,懂什么如今他十九歲了,正是血氣方剛的年紀,被那些經驗老道的風塵女子撩撥,不心跳才怪。
今天晌午,他忽然看見潘織造和什么人上了一艘畫舫,他忙在岸上跟蹤,遙遙觀望。
后來潘織造下船走了。
世子正要跟上去,潘子辰來了,且他跟隨從嘀嘀咕咕,漏了一兩句給世子聽見,似乎正圖謀害什么人,世子便棄了潘織造,轉而盯著潘子辰了。
他看著潘子辰上了畫舫。
又兩個戴帷帽的女子上去了。
然后里面就傳出不堪之聲。
世子津津有味地聽著。
傍晚,方逸生的小廝找到他。
聽了小廝傳話,世子慌忙尋了個荷葉密集的無人處,脫了外衣塞在草叢中,只著里衣悄沒聲溜下水。
他想從水底接近畫舫,摸上去查看,若里面人真是李菡瑤,著了潘子辰的道兒,他便將人救出來,讓潘織造一行人撲個空,好歹保住李菡瑤名聲。
誰知他剛靠近畫舫,便被人攔住。
畫舫水底藏著一人,身穿黑色水靠,頭上套著黑紗頭套,如一條兇猛的黑魚,直撲過來。
張謹言沒想到潘織造連水底都安排了人,行事這么狠,將李菡瑤所有生路都堵死了。
他抽出短匕刺向對方。
原以為,潘織造頂多派個水性好些的家丁護院躲在水下,出其不意地偷襲李家來救援的人,誰知他估量錯了,對方在水底的工夫極好,見他匕首刺來,身子一扭,擦著匕首滑了過去,比真正的黑魚還溜刷。
兩人在水底大戰起來。
水面泛起陣陣波紋,幸虧是傍晚,人們又只顧著議論潘家和李家的事,無人留意水面。
張謹言久攻不下,心想“我乃將門虎子,居然抵不過一個無名之輩,將來何以統帥三軍”一發狠,就拼命起來。
無奈對方水靠乃魚皮做的,滑溜的很,匕首幾次刺中,幾次滑脫,加上對方極熟悉水性,功夫雖不如謹言,卻占盡水下優勢,與謹言打得難分難解。
兩人都怕驚動船上岸上的人,便有意朝荷葉密集深處轉移,到了無船處,放開手腳廝殺。
李卓航一行很快到了田湖。
有秀禾引路,直奔七孔石橋。
遠遠的,就看見潘家畫舫。
李卓航一眼看見橋頭的墨竹。
墨竹也看見了李家船和老爺。
觀棋高聲問“墨竹,你站那干嘛”
一聲喝出,四野皆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