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哭,秀兒就也跟著哭。
他說過答應她給她爹爹翻案的
還說愛她
有一次還說,一下午滿腦子都在想她
他就沒一句真話
旁的妧妧本來倒也沒信,但爹爹之事,她是一直懷著希望了,也總是覺得不至于。
沒想到
就連這最基本的一事,他也是騙她的。
一想到此,她平復了的內心又激蕩起來。
又委屈,又生氣。
爹爹的事兒她不會放棄。
她就不信,除了裴紹就誰也不行,他裴紹還能一手遮天了
這夜她是哭著睡著的。
第二天早上她換了自己本來的衣服,一大早做賊似的,和秀兒里應外合,溜了出去。
她去了趟當鋪,將耳飾,手鐲等當了好幾樣。
為了不太引人注意,她并未一次性全當,而后帶著錢,鄰近正午方才光明正大的回來,見了母親與嬤嬤,本想直接說她不干了。
但解釋起來頗麻煩,話多漏洞就多,是以最后選了最簡單的說辭,說鄰近歲尾,張老夫人讓她回家好好休息一陣子。
母親和嬤嬤自是都很高興,并未有什么懷疑。
傍晚,教坊司。
寬大的雅閣之中,燭影搖紅,香氣繚繞。
屋中畫梁雕棟,古色古香,鏤空雕花窗桕,門上襲襲流蘇,皆是籠罩在氤氳的紅光之下。
紅毯紅紗,燭火被框在一個個小小的方形燈籠之中,連成一串,有序地掛在屋內,映的滿室旖旎。
琴姬歌姬一個舒舒緩緩的彈,一個舒舒緩緩的唱,聲音之中之浸透靡靡,一股子驕奢淫逸的氣息。
矮榻上幾個官員觥籌交錯,頗有幾分遙蕩恣睢之態。
共五人,大多比較年輕。
裴紹居在中間,喝了幾杯之后,便頗慵懶地靠在榻上。
其它四人把酒言歡,有說有笑,氣氛不錯,但幾人皆是每說三句之中必有一句在與他說。
但那廂幾近一言未發,只慵懶隨意的偶爾“嗯”了一聲。
四人都瞧出了裴大人今兒好像不怎么高興。
其中一個三十多歲的從四品官,風流地笑道“聽杜奉鑾說教坊中有批新美人,據說個個才色雙絕,裴大人有沒有興趣挑兩個,今晚共度春光”
他的話說完,另外三人也都跟著笑了兩聲,目光皆是落到了裴紹的身上。
幾人不是初次一起來教坊消遣。
實則裴紹的性子,都了解幾分。
他好像是不大喜歡風塵女子,沒在教坊過過夜,也沒選過什么美人陪伴,簡單的說,好像不是很好這口。
是以幾人都看向了他,想的也都是,他不能叫,但出乎意料,那廂本微合的眼緩緩地抬了一下,露了幾分笑意,淡淡地道,“是么叫來瞧瞧。”
裴世子的這一句“叫來瞧瞧”好像是風一般,隨著第一批美人被送進去,沒一會兒便傳的大半個樓閣都知道了。
實則他每次來,姑娘們便都有些搖飏無主,望眼欲穿,渴望極了被叫去伺候。
但他所在的雅閣之中基本沒怎么叫過陪酒姑娘。
歌舞,琴曲之類的叫的比較多。
陪誰不是陪,又有幾個姑娘看到他那般相貌,這般有權勢的高官不春心蕩漾,不迷糊,不想和他有點風流韻事
再說,一旦被他包了,以后多半也就不用陪別人了
但嬌娥們每次都是看著人來,又看著人走,一次次失望,心里頭總是空落落的
這般今日傳來這消息,實屬讓人震驚,怕是大部分姑娘都緊繃了弦兒,極想把握住機會。
雅閣中不一會兒,人便都入了來。
杜奉鑾滿面堆笑,點頭哈腰地站在姑娘們的一旁,小心候著,順道再夸夸這批姑娘。
“大人,哎呦,這批嬌娥真是個個極品,個個尤物啊,呵呵”
四個官員,杜奉鑾,以及其下亭亭玉立,各種姿態的十多個姑娘的視線全在裴紹身上。
裴紹好像睡著了,有些慵懶地睜開眼睛,瞅了瞅下頭,掃了幾眼那十多個女人,一個也沒看中。
幾人一看裴大人那臉色,便知道沒心儀的。
杜奉鑾堆笑,而后便朝外道“換”
屋中的十多人自然是都失望透了,悻悻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