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韞從容不迫。
東道主吏部尚書楊宗懷一身冷汗。
其他人渾然無覺
戲曲開場
戲臺高高而立,大而寬廣,建在水面之上,其下幾步臺階之后,竹木鋪就水面,綿延向后,水榭樓臺,直到岸邊。
暗處,藏在木板之下,水中的黑衣人,緩緩游動,直奔一個巨大寶箱
明處,戲臺之前眾高官悠閑聽戲,一宮女立在眾人之后眼睛快速尋覓,反反復復幾遍之后,額上一層汗珠,臉色驀然煞白,望向前邊第一排,圣上身邊,那一身官服,偉岸瘦削的男人,不時,恰逢他回過頭來與身后的吏部尚書說了兩句話。
宮女的眼睛立時望向了他求助。
裴紹自然是看到了她。
且看到了她急切的模樣,另,也是轉眼之間,他便掃遍了身后所有人,哪里有那蘇少瑯
男人的臉色看似無異,但口中緩緩咬上了牙槽。
兵部尚書張顯之臉色有些沒了血色,沉了下去,看出了這場計劃的異常。
裴紹冷著臉面,不緊不慢,緩緩地起了身去,待行到了那宮女身旁,冷聲且低沉地道“結束。”
那宮女接著便快步下了去,待到沒人的地方,立馬發足狂奔了起來。
然待跑到那角落之處,看到岸邊幾個清晰的腳印之后,身子驀地打了個觳觫。
再返回的時候,她眼睛猩紅,與寺卿對上了視線,口型道出,“遲了”二字。
裴紹狠狠地攥上了手。
當日后續,巡邏的御林軍突然發現一隱蔽角落的竹屋前,水上木板被人掀起,而從那掀起的部分可清晰看到水中垂有一巨大寶箱
箱蓋被翻開,里頭金光閃閃,全是耀眼的金錠
御林軍立時報給了禁軍統領李晉
李晉當即趕過去,看到后,立馬讓禁軍將箱子打撈了上來。而后隨意拿出一錠,翻看其身,其上一行小字赫然是“武德二十一年”,竟是前年幽州進貢,丟失被劫的五十萬兩黃金
事情揭發,武德帝大怒。
那戶部尚書連連喊冤,然百口難辯,連夜被打入天牢。
裴紹全程一言未發,但待離開之時,首輔沈韞喚了他一聲。
裴紹回眸,那廂也是一言未發,定睛看了他好一會兒,抬起手來,微微笑了,為他緩緩地連鼓了三下掌。
裴紹低笑一聲,“首輔大人這是何意”
沈韞笑著回道“靖國公家向來不站隊,不參與黨爭,且毫無野心,看來你和你爹不怎么像啊”
沈韞說完便連笑了幾聲,裴紹亦是如此。
而后倆人,什么都未說。
裴紹咬上了后牙槽,緊緊地攥住了手,拳頭“咯咯”直響。
原,他想做成一場意外,讓宮女把蘇少瑯引去,推入水中,讓他發現。
不管那廂是有膽子揭發,還是沒膽子揭發跑了,后續御林軍都必然也會發現。
倒時候,水邊有著他鞋子的印跡,以及他落水的痕跡,沈韞那的罪,便就由蘇少瑯來擔。
后續沈韞會怎么對待蘇少瑯,和他沒關。
選中蘇少瑯,自然,除了他厭惡蘇少瑯以外,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便是蘇少瑯入官場時間最短,最干凈,無結黨派,跟他走的也很遠,斷然讓人看不出這是一場陰謀。
沈韞也斷然不會懷疑到他的頭上。
然,蘇少瑯竟然沒來
沒蘇少瑯擔著,皇上出宮看戲是他引的。
地點,是兵部尚書提議的。
沈韞那只老狐貍,不看出來這是他搞的陰謀詭計就怪了
裴紹臉色沉的駭人。
回去的路上,馬車之上,兵部尚書張顯之還是十分困惑。
“是哪步出了問題便是生了病,只要不是起不來,蘇少瑯也斷斷不會不來,早朝時那廂,明明好好的,到底是哪出了問題”
裴紹一言不發,但他知道了。
他從來未敗,未輸,從未被人算計成功過,如今卻是萬萬沒想到,竟是敗在了一個小姑娘的手里,讓她給他算計了
是她,那日午后聽到了他與兵部尚書的交談。
是她,那夜主動勾引他,從他口中套出了秘密。
是她,給蘇少瑯報了信
蘇妧妧,她,想死吧
裴紹發狠地咬著牙,直接回了寺卿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