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游內陸地區倒是看到兩條河的沿岸都有稀稀拉拉的民房,但開荒面積似乎并不大。于大山解釋說這是因為即便是在這里開荒,農民們仍需去崖州辦理土地登記手續,當然還少不了繳納費用和承擔相應的賦稅。而這里因為遠離崖州的緣故,即便是已經開荒的地也只有極低的市場價值,大量開荒就需要繳納更多的錢給官府,對農民來說反倒不太劃算。當然也許會有“聰明人”故意不去辦理登記手續,但這樣做的后果是一旦被下鄉收稅賦的小吏發現,田地全部充公不說,主人還會被罰作苦役,更是得不償失的做法。
于大山的話倒是帶給了農業部特派員高歡一些啟示,如何在這個特殊的時代進行“土改”,一直都是執委會和農業部十分關切的研究項目。在明末時期,因為各種原因導致的嚴重土地兼并現象,使得失去土地和財產的農民也越來越多,加上后來的天災人禍最終形成了明末的社會亂局。而執委會的初步想法是在統治區內部分沿襲后世國內施行的土地政策,即土地全部國有化,不管是農民還是地主,私人統統只有土地的使用權,所有權只能在政府手中掌控。
這樣做自然會觸犯這個時代統治階級的利益,并且會引起強烈的反彈,所以執委會也沒打算一蹴而就直接推行這套做法,而是要分階段逐步施行。第一步先在人煙稀少地區,即勝利港至田獨鐵礦一線建立牢固的統治區;第二步再在統治區內結合“人民公社制”和“勞工等級制”,讓土地的所有權與使用權的意義慢慢被普通群眾所接受;第三步在擴大統治區范圍之后,通過接管、沒收、贖買、征用等方式,逐步將治下私有土地的性質改變為國有;而最后一步便是建立政權之后通過立法,將土地國有制直接制定為國策之一,用法律手段來保證政策的推行。
在行動隊所考察的這片區域中,由兩條大河無數年沖刷所形成的肥沃平原自然不會被忽視,農業部早在穿越之前,就已經制定了針對三亞內陸平原地區建設若干大型農場的開發計劃。特別是三亞河上游地區,地勢平坦,河道眾多,灌溉便利,非常適合糧食種植,在后世三亞如此濃重的旅游商業氣氛之下依然保有數萬畝良田,并且是雜交水稻研究的重點區域。穿越來這個時代之后,執委會也將這里定位為未來三亞的糧食保障區。
符力側身坐在船頭的位置,兩條腿從欄桿間伸出去搭在船舷邊。船頭不斷地破開波浪,符力卻感覺船身只有極小的起伏。符力以前也曾跟著峒里的長輩到過海邊,不過只坐船出過一次海,因為他很不適應那種海上的顛簸感小小的獨木舟在田獨河里跟在海上完全就是兩碼事。從那之后符力便對坐船出海有一種莫名的恐懼感,但今天這艘船卻是完全消除了符力以前對海上航行的負面印象。
在符力的印象中,漢人的帆船應該是像他在勝利港港口上見到那幾艘木制帆船一樣,船體上寬下窄,有又粗又高的松木桅桿和厚重的船帆,但這些自稱“海漢”的漢人卻造出了完全不一樣的帆船,船身寬大,船體低矮,船帆看起來又輕又薄,這艘不知道是由何種材料制成的帆船,在海上跑起來卻是飛快。剛駛出勝利港港灣,便已經將先行出發的那一艘小廣船拋到了身后。
“吃驚吧我第一次上這船的時候也跟你一樣的表情。”
符力聞言側頭一看,見說話的人是于小寶,便友善地笑了笑示意于小寶在自己旁邊坐下來。于小寶現在每晚也在寧崎的臨時學校中上課,跟符力自然是認得的。兩人雖然不是同族,但年紀相當,一個十五一個十六,語言溝通上也沒有太大的障礙,所以很快就交上了朋友。
“你以前上過這條船”符力好奇地問道。
“這艘船叫飛速號,我坐這條船出海好幾次了。海漢人帶我出海打漁,他們的漁網非常厲害,一網可以捕到幾百斤魚,還網到過這么大的鮫鯊”于小寶一邊說一邊張開手,比劃了一個很夸張的尺寸,口氣中不無炫耀之意。
“他們做的海鮮飯也很好吃。”符力立刻便聯想到了只有海漢人才有資格吃到的那種香噴噴的海鮮飯,他曾有幸吃到過兩次。當然若不是因為他的身份,平時寧崎對他有特殊照顧,他也跟于小寶一樣只有看的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