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打算給自己買的。”何夕解釋道“趙曉若一個女孩子家跟我們一群大男人住在一個院里,多少都會有些不太方便的事情。給她買個女仆,一是讓她有個說話的女伴,順便可以照顧她的生活。二來如果有什么事,院里還有個女人也方便一點。”
“啊是我欠考慮了。”張廣不好意思地撓撓頭,承認自己想歪了,但他顯然是高估了何夕的節操。
“如果真有看對眼的,其實給自己買一個放屋里暖床也不錯,這總比去青樓解決問題要正經得多。”何夕毫無廉恥地補充道。
有了那牙商的帶領,兩人就省去了像沒頭蒼蠅一樣到處亂轉的工夫,何夕的條件已經提得非常清楚,尋找適合的人選也就比較快了。
很快他們便敲定了兩個少年仆役,一個十四一個十五,都是從北方跟隨被發配的主人家而來的。這兩個少年在小時候就已經賣身為奴,主人被朝廷定罪發配到崖州,他們無處可去,也只能跟著千里迢迢來到這里,但如今主人家已經沒再養活他們這些仆役的財力,所以干脆放了他們自謀生路。而這樣的情況在這個仆役市場上也是最為多見的,幾乎有六成的人都是類似的遭遇,他們三人在與這兩個少年議價之時,旁邊也有不少毛遂自薦者不斷懇求他們雇傭自己,場面一度混亂。
照張廣的說法,青樓妓院肯定是沒法去了,至少沒辦法打著“因公”的幌子去,這讓何夕很是郁悶了幾分鐘。他倒不是一心想去那地方解決生理問題,而是實實在在想見識一下十七世紀的東方夜總會跟四百年后究竟有多大的差異。即便要去,何夕也只能等以后薪金制度確定下來了,自己掏腰包進去玩耍,否則這“公款嫖宿”的事情一旦傳回大本營,那妥妥的要被眾多苦悶單身男噴成狗。
“閑著也是閑著,走,去人才市場轉轉。”何夕作出決定之后,便拉著張廣倒轉方向朝南門而去。
張廣奇道“這崖州還有人才市場”
“嗯應該說勞動力市場更準確一點。”何夕立刻修正了自己的說法“我聽那個孔吏目提過,南門外有一處地方,專供無業閑人在那里等著被雇傭”
無業閑人這個說法或許還不太準確,每年都會有不少犯人犯官發配到崖州,而這些人往往會有拖家帶口的情況出現,讓崖州一直保有相當數量的無業游民。如果是全家連坐的那還好辦一點,直接全拖進苦役營就是了,但那些本來無罪卻跟來崖州的家人親屬、部下家仆等等,數量一多就會成為治安隱患。如何能讓這些人生地不熟的外來者能在崖州求到一份穩定的生計,這也是地方官所頭疼的事情。
最后本著“頭痛醫頭”的原則,知州大人便在南門外劃了這么一塊地方給外來者,其一是盡量減少城內的無業游民數量,用比較柔和的辦法將他們都趕去城外;其二也讓這些人心頭抱有一個念想,至少還有個求生的門路可以試試,不至于被生存壓力逼急了就去做些盜搶的勾當。時間一長,南門外也就固定形成了這么一個雇傭勞動力的市場,本地一些需要雇傭人手的士紳商人,也會來這里進行挑選。
兩人出了南門,沿著大路走了大概半里路,便看了這處所謂的“勞動力市場”了。這里當然沒有什么招聘單位的席位設置,也沒有衙役在這里維持秩序,只看到大約有兩三百人成群地坐在路邊的空地里。這些人男女老少都有,大多臉色麻木,雙眼無神,當有人走近的時候,他們才會站起來躬身低頭,希望能獲得主顧的青睞。
“我以前剛進城務工的時候,去過一些勞動力市場,差不多也是這樣子。”張廣看到眼前的情形,頗有感觸地說道。
“那還是不一樣的。”何夕搖搖頭道“后世的勞動力市場里邊,想進城掙錢的農民工居多,而我們現在看到這些人只是為了找個事情做能糊口過下去。對他們來說,來到這里基本就沒有退路了,生存壓力比農民工大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