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貨幣體系的強制性施行,將確保轄區內幾乎所有的貴金屬貨幣都集中到穿越集團手中,以應對早期可能會在大宗外貿時出現的貨幣不足或過盛而造成的市場動蕩。
如果換在別的地方,強行推行這種缺乏信用的紙質貨幣大概只有一個下場很短時間內這玩意兒就會在市場上淪為沒人要的廢紙。但穿越集團卻有一個無法比擬的優勢,那就是穿越初期的轄區內會有相當比例的雇工是根本沒有貨幣收入的,這是籌委會經過反復推演得出的結論,而在這個近乎于零的金融市場上強制推行紙幣,難度就相應小得多了有總比沒有好,這是每個人都會有的正常想法。
而穿越后的情況也證實了當初推演的正確性,來到穿越集團地盤上打工的人絕大多數都只是為了求一口飯吃,或者是用勞力換取穿越眾的各種商品,只有極少的人會要求用貨幣來結算工錢。成立公社之后,入社的百姓只有勞工積分的積累,根本就沒有貨幣酬勞可言。對這些人而言,如果能收到更為實際的貨幣酬勞,不管這種貨幣是紙幣還是銅錢、銀兩,他們都是同樣歡迎的。
對于這種可能出現的危險局面,羅升東根本連半點都沒放在心上。海漢人那地方群山環抱,周圍多是黎苗混居之地,這些犯人就算逃又能逃去哪里至于說雇工費用,羅升東相信一向言出必行的海漢人不會因為這點小錢就壞了規矩,畢竟拿錢換勞力是雙方早就已經秘密商議好的事情。
羅升東代表海漢人跟州衙那邊商定的雇工價格不過一人一年一兩銀而已,就算把這些發配來崖州服苦役的犯人全都送去海漢人那邊,一年也不過兩三千兩銀子。這對于每年要對崖州大牢進行財政補貼的州衙來說或許已經是一個非常不錯的報價了,但羅升東很清楚海漢人的心思有多大,僅僅只是食鹽生意在未來就將有每年數萬兩白銀的進賬,相較之下這么點雇工費用對海漢人來說真的只是九牛一毛而已。
至于這批犯人苦役的去處,執委會已經有了大體的安排。兩個基地之間的陸路交通目前雖然已經打通,但也僅僅只是停留在打通的水平上而已,這兩百多號勞力的到來,正好可以用于進一步平整路面的工程,為下一步把那些重量較大的機床送往內陸地區做好準備。當然,這支筑路隊伍中的小孩子也將會被直接納入到執委會下屬的教育體系中,他們將會擺脫犯人身份,作為歸化民在這片土地上生活下去。而其他犯人的命運,則要視今后穿越眾的擴張程度而定等到穿越眾控制了崖州城的那一天,他們大概就可以順理成章地洗脫犯人的身份了。
羅升東如此賣力地把人口送來勝利港,其實已經不再僅僅只是為了實現當初對執委會的承諾,更多的是要向海漢人證明自己的能力。現在的羅升東可不是當初向執委會卑躬屈膝乞求生路的那個俘虜軍官了,抗擊海盜有功,獲得了本地駐軍高層的認可和嘉獎,又幫助地方政府解決了無業人口的就業、失業人口的再就業兩大難題,在本地的文官系統中也擁有了不錯的口碑。羅升東現在雖然只是個把總,手頭權力不算大,但發展的勢頭極好,而如何既能得勢又能得財,便是羅升東想要借助海漢人去實現的個人目標。
羅升東前幾天從勝利港運走的兩千斤食鹽,不過幾天時間便已經發賣到了崖州治下各縣,刨去其間的各種費用,羅升東自己最后揣進口袋的銀子足足有一百五十多兩。雖然事前就已經反復核算過收益的大概水平,但當真金白銀到手,羅升東依然十分激動,第二天便去崖州大牢催促辦理囚犯的轉運事宜,急急忙忙地給海漢人送到勝利港來。羅升東補齊了上次交易時賒欠的貨款之后,便向負責跟他交接的施耐德提出希望能繼續從這邊批發食鹽,并且表示自己可以現金結算一部分,不用再像上次那樣全額賒欠了。
施耐德卻沒有急著與他進行交易,而是遞給他一張小小的紙片“交易的事情我們稍后再說,你先看看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