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最近這段時間,海漢人在榆林的出現逐步引起了崖州官方的注意,先是有崖州水寨上報,有“海外義商”在榆林助戰水師官兵剿滅海盜,隨后便開始有海漢客商進駐崖州城,并且開始在崖州出售一些精巧的玻璃制品。如果僅僅只是一撥販運海貨的商人,自然還沒有那么引人注目,但這些海漢人接下來便開始從崖州大量引入人口,不管是犯人還是平民,統統照收不誤。
自打水寨把總羅升東牽線,讓海漢人引進了大批崖州囚徒之后,崖州官方發現這么做除了解決本地長期以來因為犯人過多而造成的財政問題之外,居然還有按人頭計算的“用工回扣”可拿,從那時起便開始對勝利港的海漢人打上了主意。
根據從各種渠道反饋回來的消息,海漢人在榆林已經開港立寨,扎下根來,同時雇請了大量的本地百姓為他們務工和開墾耕地,還將榆林的港灣重新命名為“勝利港”。崖州官方認為于公于私,都必須要插手榆林的事務了,于是便決定重新設立榆林巡檢司,派出一套治安班子和幾名稅吏,將那塊區域重新納入到崖州治下。
魏平雖然是個高不成低不就的混混小子,但基本的眼界還是有的,他接到這差事的時候并不是第一次知道海漢人的存在。事實上海漢人的富足早就在崖州出了名,大宗收購各種貨物,導致本地煤價、布價等日用品經常出現價格大幅波動,甚至有些市場供應量不大商品會直接被海漢人買到斷貨;大量地雇傭本地勞力去“勝利港”打工,每次都是百人為批次起運,讓人實在想不通那地方能有什么賺錢的生意,竟然需要如此之多的雇工;還有“駐崖辦”的那幾個海漢人,整日里便是到處交結本地權貴,花錢如流水一般,魏平便在姐夫的書房中見過海漢人托了姐夫幕僚送來的一套精美的玻璃文具,據說同樣的玩意兒在城里的“安富行”和“福瑞豐”都要賣到二十兩銀子以上,這種送禮的手筆甚至很難讓人鼓起勇氣來拒絕。
這種種的跡象都表明,海漢人是非常有錢的一個群體,而海漢人所定居的勝利港,應該也是一個充滿了油水的地方。魏平認為自己撈錢的本事應該不會比南山巡檢司的同僚差,人家在南山那種地方都能做到每個月撈一二十兩銀子,難道本大爺到了勝利港這種地方還不賺個盆滿缽滿看看海漢人送禮做人情的闊綽,自己再怎么個不濟法,一年撈個一二百兩銀子應該還會很輕松吧。
魏平在船上與羅升東閑聊之時,便將自己的想法揀了一些來說,想聽聽這位據說與海漢人非常熟悉的水師把總有什么樣的意見。哪知羅升東只是笑了笑,一臉鄙視地看著他道“一二百兩銀子兄弟,你這是狗熊掉進蜜罐里,身在福中不知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