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奈注意到有個孩子轉反了方向,不過他很快便察覺到了自己的錯誤,迅速轉回到正確的一邊,然后悄悄舉起手用衣袖擦掉了快要掉下來的鼻涕。
這個小動作很幸運地逃過了孩子頭的目光,因為孩子頭的注意力現在都在陶東來這邊他挺胸抬頭地行了個舉手禮,然后大聲報告道“童軍營一連一排三班向長官報到”
陶東來很鄭重地回了個禮,然后吩咐道“士兵,現在有一個重要任務交給你。你要帶領你的人,在這里守住這條船,直到我們回到這里為止。大聲回答我,你能做到嗎”
那孩子頭果然大聲應道“請長官放心”
陶東來再次敬禮,孩子頭還禮并且大聲道“為執委會服務”
目睹了整個過程的李奈和賀強都是瞠目結舌,不知該說什么才好。
崖州官府是否真的像施耐德說的那樣不堪,李奈并不清楚,但有一件事應該是毫無疑問的這里的民眾應該都是自發在為海漢人工作,因為就他所看到的情形,這些人在做事的時候并沒有任何的抵觸情緒。
最重要的是,李奈在這些人臉上并沒有看到普通平民臉上慣常會出現的那些灰敗、麻木、卑躬屈膝等神態,相反的是,這里的每個人身上似乎都透著一股李奈無法理解也無法形容的精神頭。沒有皮鞭的驅使和工頭的喝罵,碼頭上的每一個勞工都在自覺地履行著自己的職責,站崗的民兵在向施耐德敬禮的時候,臉上那種發自內心的敬畏也并不是裝出來的。
民眾會有這樣的變化,很顯然不是崖州水師或者榆林巡檢司的功勞,他們很可能根本沒有機會插手這地方的民政管理事務。能做到這一切的只有海漢人,雖然不明白海漢人究竟是怎樣去做的,但李奈已經深深感受到了他們在本地的影響力之深。
基地內的營區簡潔也給李奈和賀強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雖然早就聽說了海漢人的居住環境極為節儉,但親眼目睹這些日進斗金的商人居然蝸居一些看起來弱不經風的板房里,李奈還是大為嘆服他們的堅韌“貴方既然善于經商,何不直接遷入廣州,購地建宅,豈不勝過此處百倍”
“廣州我們遲早會去的,但這里是我們的起家之地,同樣也不會輕易放棄。”說話間陶東來大步走向他們“不出數年,這里的繁榮程度一定絲毫不亞于廣州,并且將成為整個南海地區最大的貿易中心”
陶東來等人接到港口的通知以后騎著自行車從田獨一路趕回來,只花了半個小時便到了一號基地,這也是多虧了兩地之間的道路已經修通,要是放在以前,只能坐船從上游慢慢地順流而下,沒兩個小時左右是到不了港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