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駐廣辦之后,施耐德便讓于小寶去通知軍警部那三人過來開會。不過等了一陣只等來了蕭良和虞堯二人,何夕說是出門辦事去了,至于去了什么地方卻無人知曉。施耐德對于何夕的這種作風已經習以為常,倒也沒太在意,直接便拉這兩人坐下開會了。
施耐德將今天與李繼峰會談的過程原原本本地說了一遍,然后又將自己交換到的情報內容告知了二人。蕭良和虞堯聽完之后交換了一下眼神,卻沒有開口說話。
施耐德感覺氣氛有點不對,連忙追問道“是不是我劇透得太多了但我對李繼峰說的事情都是經過大本營核準的內容,那些東西要不是他們寫好了材料發過來,我也沒法給他透露啊”
蕭良搖搖頭道“不是這個問題,而是你獲得的情報就是那個劉香的事情,恐怕會比較麻煩。”
施耐德似乎所有所悟道“當時我聽李繼峰說話的那個口氣,似乎這個劉香來頭挺大的。”
“不是大,是非常大。”蕭良糾正了他的說法“未來幾年中對我們最有威脅的海上對手是誰”
“鄭芝龍的十八芝啊”施耐德不假思索地回答道。這幾天的工作討論當中,只要是涉及到海貿的內容,就幾乎沒法繞過這個話題。駐廣辦所有針對福建方向的情報收集工作,首要的對象也同樣是這個名叫“十八芝”的海盜團伙。雖然雙方素未謀面,甚至連接觸都根本談不上,但相關部門還是早早就開始對未來與“十八芝”的沖突做起了準備工作,而施耐德所負責的商貿部門也在其中對福建方面的軍火銷售政策,幾乎就是針對“十八芝”所制定的。
“鄭芝龍可是劉香燒黃酒斬雞頭拜過把子的契兄弟”虞堯接過了話頭說道“簡單的說,劉香也是十八芝的海盜頭目之一。”
施耐德艱難地咽下了一口唾沫“這就是說,我們很快就要正面面對來自十八芝的威脅了”
蕭良點點頭,面色凝重地應道“很有可能。照李繼峰所說,從香港以西一直到潮州附近海域,都是劉香的地盤,那他手底下少說也有上千號人,上百條船才能控制面積這么大的海域。就算我們的武裝力量傾巢出動,也未必能在海上奈何得了他。”
“倒不見得一定會打起來吧”施耐德對此事還是抱有一線希望“我回想了一下,李繼峰談到劉香的時候,感覺并沒有多少敬畏的成分,搞不好他跟劉香的團伙就有私下的聯系。”
“有聯系不等于他說話能頂事。”虞堯對于施耐德的樂觀卻不太贊同“李繼峰難道能說服劉香做什么不做什么哪怕我們現在不在珠江口設立據點,等將來我們的勢力擴張到了廣東沿海,還是會有跟劉香對陣的一天。李繼峰終究只是個商人,頂多能在初期幫著說說話圓圓場,真到了搶地盤拼生存權的時候,誰會把他的話當回事你會嗎”
施耐德輕輕搖了搖頭,不得不承認虞堯的話說得也有道理。
李繼峰這么緊張,并非是做給施耐德看的把戲,而是真真切切地感到了恐懼。號稱九千歲的魏忠賢可不是什么善茬,跟他作對的朝廷官員大多被殺的殺,貶的貶,流放的流放,剩下還在朝中的宗室、外戚、廷臣,有相當一部分都投靠了閹黨,并且以作魏忠賢的爪牙為榮,甚至幾個起草圣旨的大學士,也會在圣旨中寫下“朕與廠臣”這樣的說法,這“廠臣”便是指魏忠賢,因為他位高權重,根本沒人敢直接寫出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