執委會所奉行的商業談判方式,一向都是在酒桌上進行幾個負責對外事務的執委都是久經考驗的酒場老將,都喜歡先將對手灌個半醉再進行談判,這樣可以收到事半功倍的效果。施耐德也是其中之一,當初李奈第一次到勝利港的時候,施耐德就是酒桌上的主力之一,而這也間接地造成了之后雙方簽訂的合作協議中存在著大量對“福瑞豐”不利的條款。
駐廣辦成立之后,執委會也是從庫存中特批了幾十斤白酒給他們。但當他們來到廣州之后,卻發現本地也很有幾種味道不錯的佳釀,甚至還優于他們特地從后世帶來的那些勾兌酒。
在這個時代蒸餾酒并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兒,唐代的時候就已經有燒酒被發明出來,元代文獻中便有了蒸餾酒和蒸餾器的記載,而明代的本草綱目中更是有詳細說明了燒酒的制作方法和醫用價值。因此在大明的酒肆中,也一直都有烈性酒出售。
當然駐廣辦拿出來的酒在觀感上要比普通的酒樓飯店高檔得多,因為他們所使用的是大明市場上難以見到的玻璃酒瓶。而這也正是駐廣辦已經向勝利港申報的新產業之一,由勝利港生產玻璃酒瓶,運至廣州,駐廣辦在本地組織白酒貨源和工人進行灌裝,然后貼上銘牌,再以原本價格的十倍以上出售。這門生意的可行性極高,而且大明的商人因為受限于包裝而難以模仿,但這個計劃報回勝利港之后卻被執委會暫時擱置到了一邊現有的玻璃制品產能實在有限,連完成手頭的訂單都還存在困難,就更不要說制作工藝較為復雜的玻璃瓶了,這玩意兒僅靠著目前純手工工藝人工吹制,很難談得上什么產量,起碼要等工業部研究出擠壓成型的簡易生產線再說。
但哪怕是后世帶來的普通白酒瓶子,現在也足以鎮住這位曾以為自己見多識廣的馬掌柜了不光是酒瓶,桌上的碗、碟、杯、盞,除了筷子之外的所有東西,甚至連放筷子的小托架都是晶瑩剔透的玻璃制品,這種奢侈感是馬掌柜在過去的人生中從未見識過的。哪怕是他以前曾經有幸參加過的某知府大人的家宴,也不過就拿出兩個單把手的瓜型玻璃瓶盛酒而已,而眼前的這一桌子玻璃器,其形制都是在市面上所沒有見過的,必定是海漢人自用的高級貨,馬掌柜迅速地在心里估了下價,至少應該在五百兩以上。
這些東西當然都是非賣品,因為它們都是來自后世的工業品,尺寸規整,工藝先進,而不是勝利港玻璃作坊里靠著人工制出的粗糙商品。這些東西在穿越初期向外界出售了少量之后就被執委會列為了禁售物資,目前只在社交或者其他一些特殊場合作為展示品來使用,而不會再輕易對外大宗出售了。
看到了這些東西,馬掌柜便基本可以確信市面上的傳言都是真的,前些日子在廣州城內炒得火熱的玻璃制品的確是來自海漢人的供應,而這也讓他更加確信自己將會不虛此行掌握了這種先進工藝的海漢人無疑就等于是掌握了海量的財富,剩下的就要看自己能有多大的本事從海漢人的口袋里掏到錢了。
酒過三巡,馬掌柜便有意無意開始打聽海漢人的根基所在,而施耐德對此也并不隱瞞,聲稱自家的產業座落在崖州某處海港之中,并邀請馬掌柜在方便的時候能夠去親身游歷一番。當然,施耐德宣傳的重點并非是當地的自然風光如何漂亮,而是海漢商品的豐富種類,以及勝利港的自由免稅政策。